“怀恩,你这儿可真好,夏天的避暑胜地,我看竟连皇家的避暑山庄也比不上。”李凰熙打着招呼,然后又看向梁晏,“怀恩可是佛祖座下的弟子转世,你可别挡了他修炼得道的路,不然只怕佛祖饶不过你,让你在十八层地狱里面永世不得超生,那还真是可惜了表叔那一脸的好皮相。〖〗”此话她是笑着说的,可那话意里却是生生的嘲讽。

只是很不凑巧她刚好经过,原来以为无甚大碍,哪知道却刚好听到那么骇人听闻的秘事来,自幼没有亲娘护恃的她虽才只有**岁却是比谁都懂明哲保身,与那种秘事一旦扯上关系,她就只有死路一条,看看素日里在宅子里仅次于大姐的二姐差点被父王打死就知道一二,更何况是没亲娘护着的她?

李盛基却是在咀嚼大女儿的话外之意,随后表情一冷,这个二女儿就算敢耍什么心计那也是在他的眼皮底下,现在大动干戈却是他思虑不周,看到孙抚芳正要再说话,他忙伸手阻止,端着一家之主兼父亲的威严道:“李云熙,如果你还认自己是忠王府的二郡主,那就将本王今天的话记在心底,今后无论是何种情况下也不准说出那件事的半个字,否则你就不再是我的女儿,听明白了吗?”

李凰熙的心里暗暗叫苦,她的亲娘哟,能不能少说几句?明知父王就是这样一副脾气,她还不收敛一点?再说护着还是那个李云熙,差点要郁卒得吐血,眼角瞥到辛姨娘与李云熙作壁上观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朝她娘道:“母妃。”

孙抚芳脸色一直都不好,上前将哭着求饶的李云熙从丈夫的手中又夺了回来,护在怀里,责道:“你吃了什么药?竟要将云熙杀了,再不好也是你的女儿。〖〗”

嘴唇嚅动了半晌,她道:“母妃,我们可不可以不寻求回建京?女儿怕,怕那个地儿将我们一家子都吞吃下腹,如果留在湖州,即使没有飞黄腾达,但却能一家齐整,岂不是更好?”

“还是夫人虑事周详……”

孙抚芳瞬间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想要痛骂这无耻的小人,但话到唇边却说不出来,当着自己儿女及一众外人的面,实说不出来这样一件污人耳的事情。

“那甚好,今儿个就请王太守派粮给这帮受苦的百姓。”李凰熙见他应下了,遂玉手指着那群巴巴地看着他们的百姓道。

李茴对这个男人的出现提高谨惕,绷着脸不动声色地移步到妹妹的面前挡住那人的目光,“梁公子怎么大驾光临湖州?”心却往下一沉,梁家的势大已经到了不得不警惕的时候。〖〗

话还没说完,门房就被一记拳头打到脸上,一阵头晕只听到那如天雷般的声音,“老子要米,太守大人为何言而无信?请太守大人出来给吾等一个说法。”

父王一触及她的眼神,瞬间就由凶恶转变成恼羞成怒,那种欲盖弥彰的样子让她看了心中更为不喜。〖〗

“不会的,芳儿会回来的,他没这个胆子要芳儿的命……”

被一直瞧不起的夏荷抢白了几句,夏香愤怒地指着她,“你!好,你也别得意,郡主本来就与我的情分不同,迟早有收拾你这个贱丫头的机会。”

她突然变了的脸孔让姜嬷嬷惊怕,忙起身,“糟了,郡主是不是摔坏脑子了?一醒来就说胡话,这回如何是好?夏荷,别愣着,赶紧让大夫进来诊脉……”

看着这两人的打情骂俏,李凰熙觉得心中一阵恶寒,一对狗男女还敢到佛门重地,也不怕亵渎了神灵?站在原地冷眼看着梁兰鸢得意的面孔,嗤笑一声,“你们到这儿来不会是为了吃茶聊天吧?有话就快说,贫尼还要去做早课呢,迟了佛祖要怪罪的。”

景安三年,大齐最后一任君主李盛基被迫自尽于金銮殿上,已故隆禧太后之亲弟梁王登基为皇,改国号为宋,谁知登基才不过三日就因兴奋过度骤然驾崩,新皇朝的天空乌云密布。

怀恩站在原地看着她咬唇双眼恳求地看着他,这一幕深印在他的脑海当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陷入了深思当中,身子一动盘膝坐到地上,闭上眼睛冥想起来,何为对?何为错?

千古艰难惟一死,她坚定的话在他的脑海中回荡,长长的叹息在胸腔中回荡,惟一死吗?

屋外的姜嬷嬷看到自家小主子被梁晏拖了出来,脸上一骇,忙上前阻止,“梁公子,请放开我家郡主……”

梁晏如冰刀的眼神望过去,姜嬷嬷就僵硬地站在原地,这男人的眼神让她的心不由得一颤,下肢在轻轻地打颤。

李凰熙顾不上姜嬷嬷,朝梁晏大喝道:“放开我,你听到没有?梁晏,即使你梁家只手遮天,太后娘娘仍健在……”手肘使命地撞他。

梁晏却是对她的反抗浑不在意,仍旧拖着她往前走,离那间禅房渐行渐远,而寺里面吃午膳的钟声却敲响了,那大钟发出的浑厚的声音在寺里一阵一阵地回荡。

“啪”的一声,李凰熙却是伸手朝梁晏的脸上甩去,用足了吃奶的力气,看到男人的脚步停了下来,她一把挣开他的钳制,退后几步看着他被她打偏的脸,小脸上同样有着不容侵犯的表情。

梁晏转回头看着她,双眼紧紧地锁定在对面那张小脸上,伸手抚了抚其实并不痛的脸庞,“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恩人?”

李凰熙背靠在后面的柱子上,同样地眼神看着他,“恩人?表叔,不,梁晏,我不是你的扯线公仔,没错,有你刚刚那样一搅局,怀恩那个死脑筋很大程度会想开帮我一把。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何在?就算被你看出我要将杜家拉拢到我这一方来的意图,那又如何?你今天到这寺里来的原因我不想知道,也不想追究,我告诉你,如果你挡我的路,那么我也不会放过你。”

此时她的表情狠厉地看着他,即使前世他给过她最后的暖意,但那又能如何?这一世她会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没人能挡她的道。

从重生的那一刻起她就开始算计,一切都如她计算的那般往前走,即使因为她重生命运而有所偏差的话,她也要将其导回正轨。

夏风从两人的空隙中吹过,钟声已经敲到了最后一响,那余韵在寺中回响着,但两人仍是那样地看着对方。

她忽而抬脚走近他,仰头看着他冷冽地一笑,如花似玉的小脸上却有着如春暖花开的表情,“千古艰难惟一死,除死无大碍,表叔,我奉劝你别多管闲事,兴许,将来我们还有用得着对方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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