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稍抬起头,柔声问:“别‘怎么样’?别‘这样’吗?”

那么熟悉,那么让他……

老里德尔先生难得地跟着夫人行动一致地走进客厅,看着那些孩子跑出如同看到一堆臭的蛆,他出几声不屑的嗤声,便不再关心,转头向儿子训斥:“我听几位朋友说,有人向警方提出了控诉,居然将里德尔家族和什么乱七八糟的吸血杀人案搅在一起!如果不是那个小怪物,我们家族的声誉又怎么会……”

与此同时,里德尔庄园的一名厨师却不辞而别,第二天早上,厨房总管抱怨懒惰旷工的助手时,才现他的助手的房间已经被搜刮一空,人也不见了。

衣,衣服、裤子?!

“维迪,注意你的风度。特瑞莎比我还小两岁,她还称不上什么老……”里德尔不赞同地摇摇头,眼见儿子要扑上来咬人了,赶紧摆手:“好好,这不是重点。”微一沉吟,他决定还是向儿子开诚布公地坦白,“特瑞莎,是我曾经的未婚妻。”

真高兴你又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人与人之间的相识交往,第一印象与各自所处的阶层都会影响彼此的关系,交往的出点和目的并不会真正扭曲一个人的品行,学着拨开重重的掩饰,体会他人的真心,找到真正可以依赖和信任的朋友。维迪,在分析利益与得失的同时,我也请你不要忘记相信自己的直觉和感情。

“是的,女士。”里德尔微笑着向女士们行了一个礼,并介绍了自己和儿子,转头看向小姑娘,“那么,这位年轻的淑女也是霍格沃兹的学生吗?”

小汤姆凝视着父亲的动作,握着拳头,呼吸开始急促。

“这里,就是……妈妈的家?!”小汤姆仰望了许久,喃喃地问父亲。

里德尔并不打算在儿子十一岁之前让他去普通孩子的学校上学,儿子早熟而有些阴郁的性格、郡立小学的教育素质、战争的阴影……

回到车上继续他们的旅途时,里德尔有些烦恼地与儿子打个商量:“嘿,儿子!能不能叫我一声爸爸?”

“这是我们的——家吗?”小汤姆搂着父亲的脖子,仰望着美丽的小楼,好一阵才屏着呼吸轻声问。

良久,小汤姆松开了他的嘴,低声地问那个似乎很温暖的人:“你会带我走吗?你会离开我吗?”

为小镇带来许多话题的里德尔先生,懒懒地独自坐在自家的花园里享受冬日午后的温暖。园丁精心种植的欧石楠盛开了,白的紫的粉色小花一串串倒挂在枝头,微风轻轻拂过,带起一阵花的涟漪。里德尔捧着一杯暖暖的红茶,呆呆地望着灌木丛间斑驳的金色阳光出神,幽淡的花香隐隐飘来,“无限恐怖”空间中拼命挣扎求生的日子仿佛已经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甚至连五年前那场可笑的“迷奸”,在他心底都几乎褪得没有什么痕迹了。

“喝一点,会让你舒服许多。”里德尔斟满另一只茶杯,不容拒绝地塞到女孩手中。

冈特的手慢慢松开了自己的裙子,脸上似乎也恢复了一点血色,她低着头偷偷望向男人,神情中有一丝放松和欣喜,仍然没有说话。

但是,至少“他”现在还活着,而不是像她曾经澳洲队的那些伙伴们那样,毫无意义地变成了宇宙中虚无的一份子。也许,他还应该为命运的“仁慈”而祈祷。毕竟除了性别,他所能得到的已经是平凡人们所能想像的最美好状况了。英俊多金,生活安逸,不用为生存而拼死挣扎,再幸福不过!除了那消逝的美好B罩杯以及每天上厕所时多出来的小小麻烦……想起自己身上某处多出来的,在丛生毛间潜伏的,形象极度呃,呃,那什么的,却又不得不天天碰触的软肉器官,英俊的脸庞不由得又青了。

要,死了吗?……

两人的身下积起了浅浅的血洼,仍在不住地向外扩张,像是这鲜血有着自己的生命,执着地一往无回地奔向银绿色的魔法阵,化作淡淡光芒。

完全无法止住,也不再随身体的意志左右。眼前一片昏黑,所有的东西都仿佛在旋转,耳鸣如鼓,又像是大海的潮汐随着脉动而澎湃……呯!呯!呯!耳边只剩下了自己巨大的心跳声,身体中的气力像是完全被抽空了,轻飘飘的,有那么一瞬间,里德尔仿佛觉得自己的身体与灵魂被强制剥离了。

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紧紧拥着心爱的孩子,背靠着墙坐倒在地上。真对不起,维迪,恐怕没有办法再陪着你……

意识渐渐模糊,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灵魂深处响起,有什么碎了?!

脑海中突然显现了一个意识:“‘魔王的真心’任务完成,获得完成任务奖励点数:5千点,a级支线剧情一个。”

什么?!没等他来得及惊愕这个姗姗来迟、让人哭笑不得的任务奖励,意识已经完全陷入黑暗。

面对着这样的景象,汤姆宁愿自己永远都没有醒来。

那个人平静地靠坐在墙角,脸庞比白色的墙壁更为惨淡,神色如同平日一般温和,眉宇间却凝着淡淡的遗憾,地上、自己的身上,到处都是血,他的血……

他的手臂上几道血口狰狞地绽开着,还在缓缓地向外渗着几乎凝固的血水,黄铜雕塑滚落在手边,锋锐的边缘上是刺目的干涸血渍。

一声嘶心裂肺的嚎叫在耳边响起。

汤米不会喜欢听到自己的孩子出这样不优雅的声音,血还温热,恢复魔法和大量的魔药会让他活过来的。

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为了让你活下去,他献祭了自己的生命,梅林啊!我诅咒这个尘世,如果他将不存在,这个世界为什么还要存在?!

汤姆觉得自己像是分裂成了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理智的自己飞快地念出一切可以使用的魔咒,颤抖的双手拼命向那苍白的唇间灌入魔药;另一个情感的自己疯狂地诅咒着整个世界,要向梅林夺回那个只属于自己的灵魂。

“……不。”汤姆握着自己的魔杖,冰寒彻骨,没有一个魔咒能够起效,而魔药即使自己含在嘴里也无法哺入那冰冷青的唇间。不对,这样不对!汤姆混乱地想着,拒绝承认死亡才是让魔咒和魔药无法生效的真正原因。

得想点办法,一定得想点什么法子!

汤姆一把抱起父亲的身躯,紧紧地拥在怀里,踉跄着向楼下冲去,一边大吼:“莫里!莫里管家!有人吗?!”

远处人声嘈杂,似乎正向这边靠近,但在主楼却连一个人影也没有见到。

汤姆抱着里德尔奔出一楼的客厅正门,猛然停下了脚步。

雨已转小,却仍在不停地下着。往日宽敞优美的庭院绿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有仆人们的,有孩子的,也有老里德尔夫妻两人,血水漫过了整片的草地。幸存的几个仆人瑟瑟地站在雨中,他们的身后是几百个手举火把,神情恐惧而愤怒的镇民。

唐克警长、指控汤姆的罗伯特•乔森,甚至还有一个手捧圣经的神父站在人群的前方,正惊骇地瞪着遍布的尸体。

汤姆的出现打破了镇民们惊骇过度而带来的死寂。

乔森跳了起来,指着年轻的巫师狂吼:“就是这个恶魔,哈!我就说是这个杂种,他杀了所有人!一个晚上都在这个庄园里施放邪恶的巫术,血光和腥味几百英里外都闻得到!噢!连他的老子都没放过!这个怪物!魔鬼!”

“上帝!”神父不住地在胸前划着十字,掏出了一柄银十字状的利剑:“主赐于我们力量,异端与恶魔必从世间驱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