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成风摇了摇头,神色凝重,“不太好,昨夜用了您托人捎来的药,伤口是暂时止了血,可今天清晨时候又开始烧,迷迷糊糊都叫着紫衣姑娘您的名字,我才想,是不是要去找您,您就来了。”

见他们不说话,王婆以为是怕了,继续得意道:“也不看看这将军府内是什么地方,岂容得你们做这等见不得人之事?来人,给我罚,各打二十鞭子!”

“你——”王婆狠狠瞪了萧紫衣一眼,指着地上瓷器碎屑,“难道你看不见,她打碎客房的花瓶证据还在此?你以为能替她狡辩脱了罪?”

秀儿便是萧紫衣易容后的新身份,而王欢,当然就是百里墨,战成风则顶替了另一个叫做赵林的家仆。

见到萧紫衣,他咧嘴一乐,热情地招呼道:“秀儿姑娘,这是出门刚回来?”

这正是易了容的萧紫衣等人。

百里墨也早也现了与萧紫衣在一起的月清流,这般卓绝的男子,很难让人忽视。他深邃的目光在月清流身上拂过,浮光掠影般一扫,便放开萧紫衣,推到一旁的战成风身边,沉声叮嘱,“保护好她,你们先出去。”

月清流微微侧身,顿有流光闪过,“那便同床共枕,趁机圆房好了,省得你整日心里惦记着其他男人。”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才对。”萧紫衣静静望入月清流眼底,“你可知我们正在被大祁国通缉?即便是到了幽国,也是危机重重,相比之下,追在你身后那些人,又算得上什么?你要跟着我,可得想好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你——”萧紫衣咬牙,彻底无语。她本就并非口舌伶俐之人,碰上月清流,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我对你一片真心,昭然可比日月。”月清流言笑晏晏,那飘散开的风情,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沉沦,但,萧紫衣例外。与他相处数日,她早已习惯不把他的话当真。

月清流浅浅勾唇,“死不了,我还没等到你报救命之恩,又哪里舍得死?”

她嘴上抱怨,手里却没闲着。目测了一下那机关与月清流距离还算远,又处于上风处,毒气飘散不到他周边,才蹲下身,自膝筒里取出一把短小匕,拿在手里掂了掂。方才落崖时,软剑不知丢到了何处,如今就只剩这兵器还算趁手。

萧紫衣走到洞深处,盘膝席地而坐,闭目开始调息。忽而有细微锁链声响,隐约传入耳中。萧紫衣心下一紧,这洞内,还有别人?

“赌一把,总比都死在这里好,你们先去幽国离此最近的崇州城等着,待我摆脱萧逸山,自会去与你们会和。”

“萧姑娘,我已不是什么统领,叫我名字即可。”战成风声音依旧一丝不苟。

“我是他爹,一切已成定局,他还能怎样?再说,终有一日,他会知道,我都是为了你们好,这江山,早晚都是你们的。”

语毕,两人齐齐飞身而起,竟是迎着千军万马,墨影向左,紫影往右,错身分开,复又交汇,在所有人眼前纷繁绽开,在清冷的夜里,凭添出几许艳丽色彩。

“太子诛杀!”

“墨,太子需要医治,这里缺医少药,伤者又多,况且,那些人还不知是何来历,不宜久留,是否需要去请示皇上?”将太子交给迎上的宫人,祁桓面上也浮动着些许忧色。

他话一出口,连萧紫衣皆有些微诧。她的灵魂来自现代,一夫一妻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可在这时代中,能得这样的誓言又是多么不易?

百里墨长剑一横,已是面沉似水,但迈出的步伐依然坚定,仿如磐石,“先去前面看看。”

忽而那男子衣袖一动,银光当空射来。

“听皇儿这意思,是心里早有计量?”这次,连皇上也听出百里堂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他只不动声色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萧紫衣安慰地拍拍百里墨肩膀,不知不觉间,他竟比自己高出一头多的身形,当初的霸道少年,果然已长成了个成年男子模样。

在旁人看来,二皇子甚是偏爱这女官,事无巨细总带在身边,两人独处时,常会遣散侍卫宫人,品茶论文,挥剑习武,总能见两人并肩身影。他饮食起居,她服侍入微,他处理公务,她红袖添香。甚至连萧逸山另外建了府邸,二皇子也未放了萧紫衣出宫回去。

她握了握拳,转身毫不留恋地跨出了萧府。唯留府门口那两盏苍白的祭灯,兀自在风中摇曳。

萧紫衣目光一凝,接过银票的手却是感到沉似万斤。

“求您,别停了小非的药。”

他微微一笑,迈开步子,飞快向着萧紫衣所指方向跑了出去。他拼命跑着,脑子里回响着唯一一个声音,要快,一定要快!

萧紫衣说着,拉起萧非绕过祁桓身侧,就要离开。却见黑影身形一动,百里墨已到近前,拽住她手臂。他眼底微芒一闪,向后伸出手道:“拿我的灯来。”

月色溶溶,轻笼薄纱,映出花厅中影绰明亮的灯火。笑语盈盈,隐约传来,即便未见于眼前,也可在脑中勾勒出里面怎样一番华宴情景。招待二皇子和祁王世子,萧夫人想必也是花了心思的。

右手边少年比起前者,轮廓更加深邃,却丝毫并不逊色。身着黑色暗金锦袍,同色黑丝束,长身而立,丰神俊朗。那一双幽潭般的黑眸,更衬出英姿勃勃,器宇轩昂,硬朗中多了几分霸道之气。

老妇人挣扎着就要起身,紫衣忙一手托住萧非,腾出另一手去搀扶。可她太过虚弱,身子宛若千斤,以至于即便被搀扶着,也依旧站不起来。

于是,王婆偷了账房钱物,私藏在自己枕头底下的猜测便不胫而走。所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房倒屋塌,正巧暴露了王婆恶行,凡被王婆欺压过之人,无不拍手称快。不过,在大快人心之余,也不住有人感叹,这王婆未免也太过贪心,一偷便是这样一大笔,够普通人家花上一辈子。

后果自然可想而知,王婆喊冤无果,被将军府总管丢出了府。念及她在府中做事多年,又双腿残疾了,将军府没报官已算不错,更别想拿到医治钱。

王婆在众人唾弃下,灰溜溜被抬回自己府外的家,众叛亲离,落得下场凄凉。但那些,便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