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可管不了。”

浅滩的西面有一小片竹林,林子里有几个圆柱形的石墩,有三十厘米那么高,很少有人去那个地方,有人说那里死过人,每到晚上都能听到特别奇怪的叫喊声。

章建豪把钥匙拿出来放到了裤子兜里,然后关上了这个抽屉,他又打开了第2个抽屉,里面竟然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失望地把它紧紧地关上。

他们躺在了床上,男人在上面,女人在下面,嘴唇依然地不肯分开。

男人每次来到小岛上总会给她带来一只自己亲手叠好的千纸鹤,女人拿到千纸鹤就会把它们放在自己的盒子里面。

然而他们的爱情受到了家里人的百般阻挠,他们不想永远的在那座小岛上偷偷摸摸地约会,他们最终选择了私奔。他们决定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结婚然后永远不会分离,并在那里安家过上一个幸福美满的生活。

终于在一天晚上,他们收拾好了行李,男人划着一条他们买来的小船,沿着萧水河往北顺流而下,他们也不知道远处会是什么地方。小船就这样行驶了很长的时间,突然男人看见前面有一伙强盗,他们把另一条船上的人全杀光了,并且抢走了他们身上的钱财,然后把这些死人都扔进了河里,男人吓坏了,他赶紧告诉了自己的女人,他们决定掉头回去。

这伙强盗也现了小船,他们立即朝小船上射箭,男人的后背不幸中了一箭,他们就在后面紧追不舍,他们绝对不会留下一条活口。男人忍着剧痛拼命地划着船,没过多久他又看到了萧东镇的那座小岛,他赶紧把船停靠在岸边,和自己的女人上了岸。

他们被后面追来的强盗围住了,这个时候的夜色已经很深,根本没有人会来救他们。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他们来到了一棵杨柳的旁边,男人的伤势越来越严重了,鲜血浸满了他的全身,他知道自己已经快不行了,就颤抖地搂着身边的女人含情脉脉地说:

“我…我保护不了你了。我爱你,我每天都在想你。”他突然停了下来猛烈地咳嗽了几声,然后喘着粗气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大声地说;

“听着,你赶紧离开这个小岛。那群强盗会杀了你的,快走!”说完他就瘫倒在地上,很快便咽了气。女人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惨死在面前,她伤心欲绝地痛哭流涕,她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离开他呢。在女人的心里,他们已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了,夫妻是永远不会分开的。

过了一会儿她赶紧走到旁边的那棵杨柳跟前,从身上掏出一把匕在树上刻下了自己和爱人的名字,接着在自己的名字下面又刻了五个字“我永远爱他”,然后回来搂着自己的男人,她深情地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接着她用手中的匕朝着自己的胸口刺了下去,很快地,她也死了,和自己的男人死在了一起。

那伙强盗们追到这棵杨柳下面,看到了这对已经死去的恋人,既扫兴又有些震惊,他们简单地搜了一下身就匆匆地离开了这个小岛。第二天人们现了这对恋人的尸体,他们感人的爱情故事就这样的传播开来,一直流传至今。为了纪念他们,人们把这个小岛命名为“爱情岛”,把那棵杨柳命名为“爱情树”。

爱情岛上有一面人工湖,叫做“痴情湖”,湖水自东向西往萧水河的方向流去,那里有九道防护网和两个水闸,因为湖里面有很多的金鱼和其他的鱼类,防护网就是为了防止鱼儿们游走,而两个水闸是用来控制湖里水量的大小。

痴情湖的上面有一座长约八十多米的石拱桥,人们叫它“断桥”,之所以把这座桥称为“断桥”,是因为它在建造上十分有特点,它的一半是显眼的乳白色,另一半是暗淡的灰黑色,和桥下的大理石路面的颜色相似,从远处猛地一看,还真以为那是一座断桥,其实它是完好无损的。

去爱情岛上游玩的人大多是结伴而行的情侣,有老的有少的,章建豪和沈雨经常去这里面玩,有时候能玩上一整天。

可现在就只有章建豪一个人了,他难免触景生情起来,“要是沈雨在身边就好了,我们可以去爱情岛上玩。哎,我看还是去萧水河广场逛逛吧。”

沿着安吉路继续往北走,章建豪很快来到了萧水河广场的南门,他跟着几个路人漫无目的地走进了广场。广场的周围有很多的餐厅,西餐厅,中餐厅,牛奶咖啡,油条稀饭,各式各样,此时大多数餐厅的大门却紧紧地关着。

章建豪一边饶有兴趣的散步,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人群。在南边的一片空白地上,有一群年轻人身上戴着各种护具,脚底下踩着五颜六色的旱冰鞋,只见地上一字摆着十几个装满水的塑料瓶子,他们非常娴熟地做着各种让人不得不叫好的动作。那两只脚闪转腾挪,巧妙地躲过一个又一个瓶子,章建豪心想,“这噼里啪啦的真是花哨啊,老是盯着他的那双旱冰鞋子看,看的我都头晕眼花了。不好,不好。”

视线转移,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一群满是白的老人围坐在一起,他们好像在闲聊,身边放着几个小巧的铁笼子,笼子里面放着叫不出名字的小鸟,小鸟正在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很快,章建豪就来到了广场的中央,面前有一个椭圆形的喷泉,喷泉的喷口处正在源源不断的往外面喷洒着带有白色气泡的水。在喷泉周围,有很多只灰色的、白色的、或者灰白相间的鸽子正在悠闲地漫步。

萧水河广场中央的这个喷泉,每天都会持续不断地往外喷洒着水花,养鸽人会在这里放养至少一百只鸽子。这些鸽子从来不会飞到别的什么地方,它们只在喷泉的周围活动。

这些鸽子正在不停地吃撒在地上的食物,有2个养鸽人头上戴着一顶灰色的圆顶帽子,手里拿着一根长1米左右的竹竿,戴帽子是因为防止鸽子在他们的头上大小便,拿着竹竿是要不停地驱赶这些鸽子让它们多活动,要不然它们会吃成一个大胖子,甚至还会失去飞翔的能力。

在喷泉的两边有很多大理石做的石桌和石凳,有很多人坐在那里,他们有的在玩耍,有的在休息,有的在聊天,有的在看书,这种地方居然还有人坐在那里旁若无人地看书,似乎这也能说得过去。

有两个人,一老一少,面对面地坐在石凳上,只见在石桌上面摆放着一个棋盘,旁边站着2个中年人,1男1女,兴许是两口子,正在饶有兴趣地围观。

章建豪赶紧凑过看个究竟,“哦,噼里啪啦的,原来是中国象棋啊,有点意思,呵呵。”

章建豪看了一会儿,显然他们的实力差距太大,便觉得无趣,就转身走开了。来到一处步行街,街边有2家宾馆,一家叫“蓝月亮”,一家叫“红苹果”,都在正常营业。

刚刚走过宾馆,章建豪忽然觉得身后有一个奇怪的声音,这声音像是西瓜落地“噗嗤”的碎裂声,可又比较沉闷,又像是一个铅球重重地砸在草地上的闷响声。

章建豪觉得好奇,转身一瞧,没有什么异样,只是身后几个路人的形色非常异常,他们慌忙停住了脚步,有的在大声地尖叫,像是有人要杀他似的,有的赶紧捂住眼睛转身要走,有的竟突然呕吐起来,章建豪看着都觉得恶心。

他们都在指着同一个方向,同一个人,章建豪?!

“他们是在嘲笑我吗,我到底怎么了,我…我没有那么恶心吧……”章建豪皱着眉毛刚想了一半,直见裤腿上出现了很多星点般的血迹,他低下头这才现自己的脚下竟然有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我考,人头~!噼里啪啦的要命啊,居然是一颗人头~!见鬼啊~!”章建豪只觉自己的肠胃正在不停地左右翻腾,胸口间的一股气竟然没有提上来,心跳最少要在120以上了。

章建豪吓得不轻,后背开始呼呼的忙着冷汗了,手脚完全不听使唤,他慌忙中往后退,差点把自己给绊倒。

“好家伙,我是不是撞邪了,从醒来到现在,事情就没有正常过。”章建豪此刻想赶紧溜走,眼前的一切就当没有生过,换句话说,甭管这场面有多么的骇人,跟自己有关系吗?还是等警察过来处理吧,搞不好杀死这个人的凶手就在附近。

地上的那颗人头,从高空落下显然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人头像是开了花,血色中开出了白色的花骨朵,那分明是脑浆和血液的混合体,破裂的脑壳,分离的五官,褐红色的头,让人眩晕的红色……

更多的行人却开始向这里扎堆,他们开始讨论这颗可恶的人头到底是从哪一家宾馆扔下来的,是蓝月亮宾馆,还是红苹果宾馆?有些人开始打电话报警,凶手很可能在这2家宾馆的其中一个楼上潜藏着,他或许会拿着一把带血的刺刀冲下来,朝着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人一通乱砍?

章建豪才不会冒这么大的危险,傻不愣登的站在宾馆旁看热闹呢,他无论如何都要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可就在他刚迈出第一步的时候,身后又是一个沉闷的“噗通”声,这声音比上一次的要大许多。

章建豪的好奇心还是打败了他的溜走计划,他立即扭头往地上一看,一个女人血淋淋的趴在那颗人头的旁边,开始时她的身上并没有出血,不过很快,红色的液体从她的头部向四处蔓延,强大的冲击力已经将她的所有内脏震得粉碎,里面的血液通过七窍,缓慢地流淌出来,七窍出血?!一阵神经性抽搐之后,这个女人彻底没了动静,她可能死了。

太可怕了,这一切足够血腥,足够震撼每一个在场的围观者。章建豪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翻滚的肠胃,往外不停地呕吐了,不过他好像肚子里并没有太多东西,吐了一会儿,就开始干呕了。胸口里的那股闷气一阵一阵的冲向咽喉,章建豪只觉自己头晕目眩,鼻子和嗓子一阵针刺般的火热。

眼前的这个女人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波西米亚连衣裙,外面是一件棕色的毛呢夹克,脚上穿着一双酒红色的高跟鞋。再看身材,修长而又标致,因为是趴着,脸是不可能看到了,即使看了,也是一张极其恐怖的已经毁了容的脸。也许,她曾经的脸蛋确实很美。

“咦,等等,这个女人的打扮好像在哪里见过。哦对了,在宣桥,那场意外的车祸,一个叫小洪的女人,同样是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波西米亚连衣裙,外面是一件棕色的毛呢夹克,脚上穿着一双酒红色的高跟鞋。会不会是她,真的是她吗?事情不会真就这么巧合吧?”章建豪紧紧地皱着眉头,心里一阵疑惑道。

这时围观的人群开始恐慌了,他们一边手舞足蹈地四下逃跑,一边大声地尖叫,“不好啦,出人命啦,出人命啦,出人命啦……”就好像刚才那个血淋淋的人头只是一个恶作剧,而现在的这个跳楼的女人是一个可怕的魔鬼一般。

章建豪此时的心情紧张到了极点,手脚都变得麻木不听使唤了,口中的牙齿开始不停地互相打颤,他走不动了。

“丫丫的,噼里啪啦的扯什么淡,我的腿怎么走不了路了,该死,搞不好凶手很快就会从宾馆里下来,那时候我就……”章建豪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他终于一阵趔趄地往前面逃跑着,一边跑一边看着身后。

身后面有一个女人的尸体和一个开了花的人头,所有人都不敢再看第二眼。就在此时,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了蓝月亮宾馆三楼的一间房屋的窗户跟前,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短头,国字脸,略显直挺的鼻子,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古铜色的铃铛,铃铛不大,跟一个成年人的手掌差不多。

只见他拿着铃铛伸出窗外,眼睛一睁一闭,嘴里好像在念叨着什么咒语,难道他正在度楼下的两个依然死去的亡魂?

章建豪看到了这个奇怪的中年男人,莫非他就是凶手?

然而其他的人哪里还敢回头看自己的身后,他们大多是年过50岁的老人,都想着逃命呢。不要怪罪这些人没有见义勇为的意识,要知道,就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碰到这种惨无人道的凶手,多数也都已经跑的不知所踪了。

章建豪忽然觉得眼前的那个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是他,赵天一?

这个赵天一不简单,他是宣城萧东镇人。1995年考上北京市的一所知名大学,学习心理学专业,2000年攻读了该校的心理学硕士,2003年在法国的一所著名大学攻读了哲学博士。

此后他在国外辗转多年,终于落根在了宣城,并在宣城萧东镇的福华路边,开了一家心理诊所,诊所的名字叫做“soulnight”,翻译过来就是“灵魂夜”,这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名字。这家心理诊所一直正常营业至今,已经有6年的时间了。

章建豪之所以对他那么熟悉,是因为在章建豪的父母去世的那一年,他无法接受如此残酷的现实,患了轻微的抑郁症和妄想症,有几次想着要自杀,他的哥哥就把他送到了“灵魂夜”心理诊所,经过赵天一的全方位的心理辅导和治疗,章建豪不出3个月,便从失去双亲的阴影里面走了出来。

赵天一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可能忘掉这个心理医生。而经过赵天一治愈的各种心理病人多的数不胜数。

可是眼前的那个站在窗台的中年男人,是不是赵天一呢,一个为民服务的白衣天使怎么可能突然变成了一个杀人如麻的魔鬼呢?

章建豪从那个怪人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些异样,他绝对不是那个救人于水火之中的心理医生赵天一,绝对不是,再说,天底下长得相似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眼前的那个杀人魔星是要遭受天谴的。

章建豪心想,这赵天一的心理诊所在福华路,而找他的哥哥正好经过这条路,不妨索性去那边看看虚实。

章建豪这样想着,也不管身后的这桩可怕的悲剧了,就径直往福华路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