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步来说,她以白衣画的身份跟端木碎风相处的时间也只有三天,就算她隐瞒了身份和目的,又怎么至于落到让他一个如此憎恨的地步,水依画实在想不通缘由。端木碎风的心思难以琢磨,最后她也只能用睚眦必报四个字来形容此人了,端木碎风此人接受不了一丁点儿的欺骗。

端木雷霆不由一乐,坚定地点了点头,“本王就是端木雷霆,比真金还金。”

“你是……”水依画微微皱眉看他,语调淡淡的,“护院?”

水依画调头就走,却没想到身上掉出来个铃铛,落在地上,出脆脆的一声。正想去捡,岂料那屋门已经被人大力推开,一只光裸的大脚踏了出来,隐约可见脚上的青筋。

端木碎风走到她跟前,若有兴味儿地绕着她走了一圈,笑问:“白衣画的妹妹?”

水依画跟北堂洌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已经深刻地现了北堂洌的恶根性。亏她一开始还觉得这个名义上的师兄跟她的便宜爹一样清冷高贵呢,相处得久了她才现,这北堂洌根本就不是高贵冷艳,分明是跟便宜爹轩辕幽冰呆得久了,逐渐就学得跟自己最敬爱的师父一样寡言和清冷,加之那些个长老和师兄弟都对他各怀意见,北堂洌的性子才逐渐被压制成了那样。

周围吃饭的人难免对这两个长相不凡的男子多看了几眼,但再俊也是男人,又不是什么前凸后凹的美人儿,所以众人不多会儿便收回了打量的目光,谈起了自己的事儿。

祭司堂的每任大祭司可以自由挑选自己的配偶,这配偶人选无论是什么身份,都会被歃血族族人所接纳,只因为那是大祭司挑选出的人选,是被神赐福的人。但若换了蛊疆的其他歃血族族人,若是跟外族人结合,便是违背了祭司堂的堂规,这个不成文的规定一直延续了数千年。

姬沐离眼里**裸的挑衅并没有激怒眼前的男人,那人只看了他几眼,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小子,你确实有猖狂的本事,但你师父可曾告诉你,便是他自己,当年也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三百年凝聚的武功和内力,你们这些普通人又如何是我的对手。”

很奇怪的感觉,她能感觉出这种力量很温和,没有丝毫敌意。

水依画嫌弃那蛇肉长得太丑,一个人把五只小鸟烤肉全啃了吃,剩下的一只好心地分给了姬沐离。至于剑十一和东方陵,鉴于一开始大赞蛇肉味美,所以没有鸟肉可吃。

果然,东方陵在姬沐离不耐烦的表情下,开始长话短说,“……咳咳,就是这样,只要摘下了这鸳鸯塚,鸳鸯塚里寄托的花魂就能自动进入摘花人的身体里,传说这花魂是一对痴缠的恋人留下的残念,所以误食花魂的人必须不停地做~爱,不然就会承受不住这花魂的执念,最后……咳咳,心肺爆裂而死。”

“仅仅碰到也会中毒?”水依画好奇地问。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万蛇百花谷岂不是剧毒的聚集地。

赫连阡陌杵在一边,皱眉盯着这陌生人,阴沉着一张脸,冷笑道:“怎么,是蛊疆那些老不死的让你来抓我,然后想将我这孽畜就地解决么?”

“画画,注意些,别再往前探脖子了。”姬沐离箍着水依画的腰肢往回收了收。

过了断桥山便是万丈崖,说是万丈,但究竟有多深除了以前下去过的先辈,根本没人知道,后来不过是一传十十传百,才有了这万丈深的谣言,所以你们切莫害怕。万丈崖的崖边上生长着一种十分结实的藤蔓,你们可以顺着那藤蔓往下走,够不着崖底的话就用粗绳,绳子我已经放在马车里了,车上还有将近二十天的干粮和水,你们自己看着办……”

“若是你们准备进入万蛇百花谷,那么后日便是最佳时机。”北堂洌没给几人多想的时间,淡淡地掷出这么一句。

水依画先是露出吃惊的表情,随后一脸伤感道:“看来师父他是无缘返回中土了。”

大长老笑眯眯地接受了别人的赞美,捋着胡须道:“都是这些孩子们自己用心,老夫可没怎么传授他们炼蛊之术。”

“照画画这么说来,这北堂洌真是个无情无义之人,不可深交啊。”姬沐离立马下结论,反正是一逮着机会就往这人身上泼冷水,简直不遗余力。

身后的东方陵三人,“……”王妃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眼角的泪珠都快掉下来了。

“去吧,小东西,那些都是你的了,记得吃得干净些。”男人伸手抚摸着小蛇的头颅,眼里依旧冷漠得让人心里憷。

“洌师兄可否先告知嗜血蛊的解法?”水依画问得随意,像是顺势问出了这么一句。

水依画立即伸手按住有些暴躁的他,然后对北堂洌低笑一声,“虽说我们夫妇二人是有事相求,但却没有到这种需要看人脸色的地步。只要洌公子允许我们在这蛊疆境内有几日自由,我们自能找到解蛊毒的方法。”

“你们歃血族族人对我们外族之人下了蛊,如今危及性命,算不算?你们身份尊贵的大祭司欠我师父一个大人情,算也不算?”水依画近乎冷厉地指责道。

在恶臭味散的同时,丛林深处那种悉悉索索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了。

“行,等我用来再还你。”说话咬字间,刻意加重了这个“还”字。

见她看自己,姬沐离淡淡一笑,“画画别怕,不过是玩游戏而已,它追我们躲,迟早我们会先一步抵达对岸。”

偷偷听到对话的剑十一和东方陵两人:无耻,无耻!

“不过一个通缉令而已,无须担心。”水依画捏了捏他箍在自己腰间的手,示意他没事。

“改天给我唱一吧,我对比对比,我总觉得你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水依画抿嘴笑道。

姬沐离一挑眉,也跟着笑了起来,“十一其实热心得很呢,画画你可真是冤枉他了。”

他们在惊疑的时候也十分惧怕。虽然这次丢的是假画,但是太子殿下既然这么重视的话,这假画肯定有很大的用处。结果他们看守不力,画居然丢了。

而水依画则低头啜了一口酒,仿佛大殿众人正在讨论的对象根本与她无关似的。

“……此事是我不对,不该瞒着皇上您,但我实在不想跟爱妃分开,所以便叫她乔装打扮混在了随从里,还望皇上莫怪。”姬沐离微微一躬身,朝闻人奕解释道。

听完这话,姬沐离幽深如漩涡的眼睛一动不动地锁住她的面容,盯了片刻后才轻笑道:“画画说得对,这是我们自己俩的事,管别人怎么看呢。再说了,我的名声也很臭,画画你再臭一些的话只会变得跟我更登对!”

虽然过去了将近四十年,万毒药圣依旧记得清楚当时候的情形。那个人的长相异常俊美,可是他的眼里却没有一丝人类会有的情绪,那张脸宛如结冰,看不到丝毫的浮动,然后他静静地看着地上的人将自己抓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等到那人七窍开始流血的时候,他才转头看向万毒药圣,淡淡地问,“现在这毒你可有法子解?”

“身上带止血药没?”水依画看他这副样子就来气,这身子到底还是不是他的了?果然姬沐离那家伙的下属也都跟他一副德行!

东方陵咳了两声,“本来是要马上追上你的,可是我忽然现了师父他老人家的影子!”说到最后,明显十分激动。

那双猥琐小眼睛瞪了水依画一眼,没好气道:“这都是些什么古书,纯粹瞎说八道!”

端木碎风听到这谢话的时候,目光变得越来越幽深,看向水依画时也多了几分欣赏。他已经猜到了眼前这人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端木碎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立马召来了密室里守卫的暗卫。附耳低声吩咐了一句后,那黑衣黑面的暗卫不多会儿就取了几根头,还带来了一些干涸的血渍,那血渍被他碾成粉末,用一个手帕包着。

这么说来,正沉醉在**里的两人之中,有一个便是歃血族族人?!

被晾在原地的东方陵哭笑不得。这女人还真是随遇而安,说睡就睡。不过经过这一对话,他觉得自己一点儿瞌睡都没了。一个女人都不怕苦累,难道他会怕?

姬沐离一挑眉,眼中闪过诧异,似没料到姬洛风会跟他说这个。

其中的弯弯绕绕究竟怎么回事,想必只有这两个当事人才知道。敢传唤姬沐离去见他,这人早就不是属下那么简单了。

然后,他的掌心一收,顿时将那鲜红的心脏捏成了粉碎,鲜血溅在他已经沾满了血渍的红袍子上,又舔一抹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