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开闭门的吱嘎声。真好,潜小麦也听到了。

潜小海嘴里塞得满满的,语焉不详呜呜作声:“我吃~好~都了,吃光~我就去。”

一阵雄壮铿锵的进行曲响起,同班的小朋友都好奇地踮起了脚跟张望。潜小麦斗胆踏出一步往前张望了一下。只见一男一女两名护旗手正手捧国旗,领着管弦乐队从学校最里侧踏步走来。统一的白色制服,在没有统一校服的南江学校中显得分外齐整,威风赫赫,一路上吸引了好多羡慕的眼光。待走到大门口的旗杆处才成一字型列队停下。嘿嘿,第一排的潜小麦现在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了,那个吹长笛的男生不就是潜小军么。雪白的军式制服,金黄色的肩章钮扣流光溢彩,长笛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光,嘎嘎,帅哥啊。没想到每天早上赶时间,嘴里大口大口嚼着饭就旋风般跑出家门的潜小军,在学校竟是这副帅哥样。现了秘密似的,潜小麦觉得好有意思。

班级里如烧开的水,沸腾了。人生第一个红艳艳的一百分啊。能不激动吗?

潜家爷爷开口了:“你的手胳膊肘摆得不够平,还略微颤,回去得继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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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几个赶牛的少年里有一个不正是邹佰琼么?

在广播主持人亲切的本县新闻播报中,潜小麦喂完了猪,站在门槛上拉亮了电灯。四十支光那微弱的照映下,一切都是朦胧的,但总聊胜于无吧。煤油灯虽然经典,但闻久了那个味儿,肯定没有人不怀念电灯的。人就是这么个奇怪的生物,身处现代时分外怀念摇曳的旧时光,但真的走进了旧时光,却又开始惦念方便快捷的现代。从小厨房窗户望出去,夜色酽酽,青山已经成了黛色剪影。但今晚夜色下的村庄,却不再同归于“寂”,每家每户都隐约透露出了晕黄的灯光,除了蛙叫虫鸣,附近还传来了机器高分贝的轰响。

潜家爷爷进来把纸收了起来,拿起已经泡开的毛笔端详了一番,说:“这是中锋羊毫,你爸给你的?”

接着,她又在黑板上打乱顺序写上六个单韵母,点名抽同学念。

潜丽琴却一脸的不赞同:“小孩子家的,哪需要那么好的笔砚。”

接着谭老师又分别讲了“o”和“1”两个数字。

蓝亦凤检查完作业还算满意:孙红梅、潜小麦、钱中良、李贤君、杨这几个学生都写得又对又好。其他同学也不错,刚入学一次家庭作业就能收到这个效果很难得。写名字算是一次入学测试吧,经过摸底,蓝亦凤对这个班级很有信心。

潜丽琴绕到灶前加了把火,回来继续说:“我当初就说了,取这么个名字不好听,没准还得让人笑话。我当初就提议该叫“小青”来着。我怀你的时候啊,看了一出戏,叫《玉蜻蜓》,我特喜欢。但你爸死活不肯。”

潜小麦瞄了一眼心里就有底了,自己这身高啊,跑不出第一排。干脆提着书包手提袋排到了队伍最前头。等啊等啊,等得提书包的手都麻了,等得手提袋里的水都喝光了,队伍还没有最终整好。无非是家长们觉得自家孩子可以再靠前一点,有些小女孩、小男孩死命拉着熟悉的小伙伴的手不松开,非得要坐到一起等等。

原来是偏科啊:“你语文好棒哦。数学好可惜……不过数学本来就很难啦,怨不得你咯。”实在挤不出话了,潜小麦立马献宝似地把来的新书摊开。

潜家爷爷从裤袋里掏出一叠零钱准备付钱,多是五元十元面值的,想是从杂货店里收起来的。杨勇忙伸手拦了下来,递过两张五十元面值的人民币道:“爸爸,我来。小麦人生第一次的学费应该由我来付。”

原来潜家爷爷见几个小鬼头干得这么起劲儿,一问之下,得知小麦这是为了开学所做的准备。便给了小军和小芬两支铅笔和橡皮。潜小麦的要多些,除了铅笔橡皮,还有个印着花仙子图案的铁铅笔盒。此外还得到了一瓶油漆,是杂货店做橱柜时剩下的。等桌子晒干了,杨勇就帮着小麦把油漆涂上了。檀紫色的,小麦很喜欢。眼睛碌碌满屋子转,最后还霸占了杨勇潜丽琴房中最好的一把带靠背的椅子,急急搬回自己的小窝。惹得杨勇潜丽琴哭笑不得。

重新招婿的任务就落到了年龄最合适的潜丽琴身上。老两口对这个女儿并不是很满意,小时候患有肝炎,面黄肌瘦,身子骨一直很弱。这两年虽然好了点,却总觉得不太称心。至于小女儿潜丽娥,年纪还太小。

男子微顿了下,又笑着问:“那你回家开心不开心?”

饭间,杨勇给潜小麦夹了筷子青菜,用罗店话叫她“多嗲些”。

潜丽琴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对着潜小海说:“宝宝,阿姐回来了,你带阿姐去玩啊,有好吃的,以后要分一半给阿姐啊。”

所以他没有看到潜小麦双目圆瞪,鼻翼大鼓,嘴巴张得都塞得下一个鸡蛋了。

谁也没想到的是,半年后,潜小麦耳中全天候传来轰轰隆隆的耳鸣,渐渐听不清老师讲课。起初,潜家人都以为是虚亏,淘了不少补品给小麦补充营养。一段时间下来,情况越来越糟,小麦甚至听不见背后人的高声呼喊。镇级医院,县级医院,最后辗转至华阳市第一医院,确诊为药物中毒性耳聋,感知声音最重要又最脆弱的部位耳蜗毛细胞遭药物损害。持续两个月的医疗结束后,没有明显效果。在经济压力下,杨勇潜丽琴放弃了继续治疗。

所以,承认吧,潜小麦。你在嫉妒。

“没有残疾证的,不要。我们只负责有残疾证的。”

另外,本文的主人公沉闷了些,不是人见人爱型,对农村的许多见闻习俗很多都持负面态度,亲们请理解下,不要拍我。

潜丽琴还是很郁闷,过了一会儿,把菜刀一撂,对杨勇说:“你来切猪食,我给她做个围裙去,一次报销一件衣服,咱家可穿不起。”

这天晚上,月上中天,潜家的缝纫机还轧轧轧响了很久。潜丽琴直接把潜小麦身上这件衣服拆了,又拆了几件显小不能穿的厚布料衣裤,拼来凑去的做了只小围裙。末了,还用多余的布料,做了两只手袖套。

潜小麦把这全副行头都戴上,在三门柜的镜子前转了几个圈。很好,赤橙黄绿青蓝紫,该有的都有了,和拼布书包有得一拼,算是出自同一个系列了。这算是自己的工作服吗?嘎嘎。

潜小麦:“妈妈,你以后在人群里找我可方便了。”

“怎么说?”

潜小麦提了提围裙,顾“镜”自照,很是得意地说:“因为啊,打扮得最花枝招展的,一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