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因为她入府打乱了她的计划,还是因为如今她自顾不暇所以才暂时没有给他下毒?

灵珊扯了一把她的衣角,不赞同道:“你别这么大胆的幸灾乐祸,小心让人看见。”

柳氏横眉一瞪,冷厉道:“妩儿,做错事就该承认,你妹妹待你如亲姐你怎么这般胡乱攀咬。”

这诡异的一幕出现惹来人们倒吸一口凉气,道长神情肃穆的靠近那三道明灭的火,时不时的点头示意,最后他一挥长袍明亮的三道火焰顿时化成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夏侯朝看着满桌的盛宴,见她只吃了几口饭,其余的几乎没动过,蹙了蹙眉,沉声道:“换!”

她一向琢磨不透他的想法,生平第一次遇到这般高深诡异的男人,论权势,她身上并无他图谋的东西,而且面前这人身居高位,有王者般的骄傲,想来也不屑做那样的事情,直觉告诉她只要他想并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

东亭翎微眯着桃花眸,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少女,能与亲母决绝,又只身踏进这镇南王府不可谓不心性坚韧,这般所为纵观天下也找不出几个,梭巡了一下四周,他嗤笑出声,这镇南王府看起来平静,其实水深得很,这丫头敢在这浑水摸鱼,可别被吞得连渣都不剩。

还不待她回答,叶挽思径直的朝马车停放的宫门走去,姚瑶看了眼她的背影,眸中隐有泪花闪烁。

闻言众人却是炸开了锅,看着这不像作假的一幕,不知道的人满脸疑惑,知道的却是纷纷远离,一瞬间,叶挽思周围的一丈之地空无一人,人人仿佛避瘟疫一般站得远远的,眼神充满惊恐。

叶挽思眉目清冷,没有回应她的意思,看了眼停放的马车径自上了为的那辆,燕妩婳瞪大了眼睛尖声道:“那是梓婳妹妹的马车,你快给我下来。”

看着越走越近的女子,燕云祁定着身形,不让自己退后一步,尖声道:“你这是做什么?竟敢不听我的话……”转头又朝一旁的顺子呵斥道:“还不将这野丫头拉开!”

禁不住的心头直跳,双眸梭巡着四周,再一次确定了没有紫色华袍的身影,叶挽思摇了摇头,不会真是她想的那样吧,只是可能么?

夏侯朝俊脸阴沉,低头睨了眼那精致的侧脸,薄唇紧抿。

马车瞬间飞快的疾驰让车厢内颠簸不已,在加上车轱辘碾过地上残缺的尸体更是让车内天翻地转,叶挽思嫩白的指尖紧紧扣住边上的窗阁亦免不了东倒西歪。

身后淫邪的目光传来,叶挽思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只是面前拥挤异常,不经意看过去仿佛人人面色古怪,僵持在这里也不是这么个回事,叶挽思扯下腰间的钱袋,往后扬空一洒。

那背影纤细坚韧,单薄的身躯却仿若有强者的英魂,傲然立世,燕绍双眸有些恍惚,何时牙牙学语的稚儿竟也长得这般风华绝世了,随即却是自嘲笑笑。

叶挽思双眸冰冷,暗道这大夫人的心机的确要比王宝卿高明许多,这话说出来若不是贪图富贵的只怕要愤恨离去了,只是看燕绍的态度定不会让她走的,这一来二去迟早要将两人的夫妻关系弄僵了不可,看来大房与二房的关系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了,如此明显的挑拨打压……难道燕绍的毒出自大房之手?

燕云赋对着燕擎躬身一礼,镇南王戎马半生立下赫赫战功可谓是东昌男儿万般敬仰的英雄人物,燕云赋亦不例外,见着向来少言寡语神色冷峻的祖父悉心叮嘱一时眉目灼灼,点头应是,全然没有了对着老王妃的那股冷淡疏离。

徐嬷嬷笑笑,“这老爷身为太子太傅最是讲究礼仪体面的,少爷风尘仆仆没的凭白遭老爷不喜,何不回院梳洗一番,左右不过个把时辰,老爷要走也不会趁着这当会儿,少爷只管放心便是。”

男子心悦诚服,朝燕绍躬身道:“倒是下官愚钝了,竟不曾想明白这个中门道,承蒙大人提点,迷糊灌顶当之如是。”

叶挽思挑眉,看着面前故作姿态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在看,这花朵中好像有毛毛虫……不信你看。”说着便将手自那花骨朵上撤下,高举在她面前。

老王妃闻言双眸凌厉的瞪视她一眼,东昌以孝为先,这一番赤诚的话语一出若她还喊叫着要惩罚岂不是无端惹来众人诟病,本想叫来好好磨磋一番的,不成想居然是个不好对付的,随即冷哼一声。“你倒是个乖觉的,只是不知的我这屋子里的人怎么会得罪了你,这般喊打喊杀的。”

面前的女子眉目清秀,文雅得宜,叶挽思略微颔,善雨垂眸转身带路。

宽敞大气的马车,陈设极为简单,一张白玉榻斜卧在车厢一侧,一旁是层层叠叠的书籍,方木茶几放置着精致的茶盏,黑白相间的暖玉棋盘下了一半,简单的布置却足以显示出马车主人淡泊的秉性,这样淡雅出尘的人应当一盏清茶,一本古书,坐看天边云卷云舒,而不是在尘世的纷争中游走,叶挽思心中感叹。

起身将身后的贵妃榻狠狠一踹,锦榻承受不住那勇猛的力道砰的一声顿时四分五裂,碎木飞扬。硕长身躯上的红袍翻飞,锦缎上繁复的章纹晃起优美的弧度,东亭翎俊脸寒霜,周身喷涌的怒气翻涌似化成实质般的热浪朝叶挽思汹涌而去。

叶宁馨双目圆瞪,锦帕虚掩下的面容是不加掩饰的惊骇,似是想起此番举动太过不雅忙匆匆的换上一幅优雅的面容,然而微微闪烁的眼睫却透出了她的心头翻覆的不安。没想到展灵儿真的给那不知从哪儿来的野丫头下跪了,她是何等骄傲狂妄的人居然被逼得下跪斟茶,想起刚才落井下石的话不由急忙向东亭翎看去,见他的目光不在此处心中悄悄的呼出一口气,她从未有这一刻般希望自己能再平凡一点,最好平凡到东亭翎不想看她一眼,她可不想被处罚,更不想给那野丫头下跪,真要像展灵儿那样低声下气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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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后站着的粉色女子却是看不过眼了,展灵儿一向嚣张野蛮,这女子若是今日真的给她赔礼道歉日后在这京中可是抬不起头来了,担心之余便睁开身旁之人上前就要开口,展灵儿这时却射来一个冷酷的眼神,顿时让她就要脱口而出的求情便卡在了喉中,她的父亲还有赖昌伯候提携,要是得罪了她不仅自己遭殃,还有可能连累父亲,朝叶挽思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便隐在众莺莺燕燕中,垂头沉默。惹来展灵儿鄙夷嗤笑。

一袭杏色衣裳娇媚可人的女子踩着脚踏下了马车,女子身姿纤细,举止落落大方。随后又踏出一袭青衣的清秀女子,女子面容秀美,娴静端庄。众人皆是赞叹不已,此二人一静一动,一娇俏一文静真是两朵绝妙的解语花。

叶拂霜看着那凌厉的眼神心头一怵,但那荣华富贵的诱惑却生生压下心头那一抹恐惧。坚定的摇了头。“我绝不回去那偏僻的边城,我要留在这儿!”

周围投射过来的眼神,有人鄙夷有人嘲笑有人同情她皆看在眼里。由始至终都是一幅云淡风轻的表情,看着渐渐靠近腰粗臂圆的彪壮嬷嬷,叶挽思眼角划过嘲讽却是依旧身姿笔挺,一袭白色襦裙如万千月光倾泻于地,微风掠过扬起披风一角,淡然出尘的身姿飘飘欲仙,眉间张扬着自信睥睨的气息。如樱花瓣粉润色泽的薄唇轻启:“容颜相似也不能算是母女么,明姨娘你怎么说?”

叶挽思向声音传来之处望去,只见来人一袭杏黄织锦纹缎,腰间系着缀满各色珠宝的腰带,高绾的髻插着碧玺簪子,面容端庄绝美,柔嫩的腕上戴上一双碧绿的翡翠镯子,摇曵生姿,富贵逼人。

叶挽思本就是故意提出这一条件让对方知难而退的,感觉腰间慢慢松开的力道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意。然而笑意还未达眼角便听得耳边传来灼热的气息。

喧嚣繁华的街头,一身穿绣金牡丹的贵妇人身侧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男童。男童看着身旁热闹的人群雀跃不已,便要睁开身旁紧跟着的仆从。美妇嘴上嗔怪,面上却满溢着溺爱的神情:“浩儿,莫要乱跑……”

叶挽思素手取过茶盏轻抿了几口,幽幽开口。“这越是高贵的门第便越是讲究这规矩,霜妹妹自小便聪慧定是不会自毁锦绣姻缘的,都是姨娘教导的好。为了霜妹妹的前程居然做出如此的牺牲,只怕以后你便要在这碧城清苦的过那下半辈子了……”唇角溢出一句轻声叹息,惋惜无限。

夜半时分,碧城这一片富庶之地因着年关将近人人门前皆是挂满艳色的红绸,衬得原本清冷的街道多了点点人气和喜庆之色。凌霄在一处气势威严,透着大气宏伟的门前停下。

他们来这云峰山已有半月有余,这峭壁之后本就渺无人烟再加上此处极为隐蔽,又被他们设了暗障一般人绝对不会找到这来,乍一看见二人皆是惊疑不定,他们做的可不是见得人的事,若是被人捅出去他们绝对讨不了好。想到事情严重不由纷纷握紧了手中锋利的刀,想着一有不对便要冲过去。

来人对身旁絮絮叨叨的青童视而不见,只望着那大门愣愣出神。“你看着那做什么?那些随你一起来的人刚才走了,不是不带你走,而是你这伤势太重,没有一段时日不能痊愈,他们也是为你好。”

夏侯朝看着对方眼中浓烈的恨色微微一愣,脑中划过那些女子邀宠的手段……女子不都是喜他亲近怜爱的么,为何到了这女子眼前便是羞辱了……这刺目的字眼无端的令他有些不悦。

虔诚的朝着那上那华丽的身影恭敬叩,“老奴该死,老奴口不择言求主子责罚!”

“是,霜小姐大度,可别跟这些丫头较真。”

无医嗤笑,须白的浓眉掩盖了眼中浓浓的厌恶之色。宽大的衣袍挥出一道凌厉的罡气。

“挽儿,你那母亲心性坚毅,这么多年都不曾和颜悦色的对待过你,日后也不会待你好,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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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目不斜视的直接闯进了屋子,以前他可能还会顾忌礼数,如今小姐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他心中早已乱了分寸,哪里还管得这些。

看着那凌厉的气势叶挽思一时不敢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中了毒,不由暗中戒备,神色却如常的靠近。近看才现对方的瞳孔居然是墨绿色的!如极品祖母绿般的温润闪耀,仿佛还能看见里面流转的波光,真是万中无一的美丽。

“北辽皇室的东西我们怎么会有,你的条件未免狮子大开口了些……”

叶挽思低垂着眼帘,神色诲暗不明,“家父就有劳神医了,在下即刻便启程。”

心绪震动的她不曾感觉到那一瞬的波光闪烁落入一双浓沉如墨的黑眸中。

这世道只要是驱逐出府的护卫,一般人家是不敢录用的,只能沦落绿林,混迹于那等龙蛇混杂之地,但是身在官宦之家书香世族的环境长成的人怎么甘愿流落那三教九流的野蛮之地,她知道这惩罚不可谓不重,但是下属就得有下属的本分,逾矩了就该受到惩罚。

木洪心神巨惊,斗大的汗珠自宽厚的面颊滚滚落下,双膝在这凛冽的威压下不由跪地!“是……主子!”

叶挽思望进那黑沉的眼底只觉背脊之下蹭上一股寒气,那无垠的冰冷仿若自地狱伸出的森森白爪,一不留神便要被那黑暗拉进无边地狱,魂飞魄散!

叶挽思轻拭潮湿的眼色,被水色洗过的双眸更是仿若天上的星辰落入眼中,此时带着些微的迷惑,“那是哪儿?”

皇甫玉眸光闪动,这个少年真是不放过一丝压榨他的机会啊,现在雾气正浓不是进去送死么,面上略微思索便道:“叶兄,在下听过一个法子,不知是否应当一试?”

突然马车一阵急停,马儿嘶鸣的声音响起,车内之人皆是被这震动晃得一阵踉跄,叶挽思坐在里面更是一个趔趄,凌霄眼疾手快立刻扶了一把,随即便冷喝出声:“出了什么事?!”

那力道让台上的簪子全部落了地,清脆的声音仿佛暗号一般,站着的人纷纷动了。

护卫们见着自家少爷被打那还得了,撸起袖子就朝那小厮打去,那小厮被这突然的袭击打得措手不及倒是被打倒在地。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