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便只有公子主仆二人去见过庄妃,刚刚庄妃院里的公公来传报,庄妃流了产,皇上请御医过去看过了,是被人下了蓇蓉粉,这接下来的话,还用说麽?”

感觉著那熟悉手掌留在自己肩头的微微余温,韩越之一手紧握著手中的绢帕,一手抚上自己的肩头,想要留住那很快就消逝的温暖,却终是无力,眼泪顺著白析的脸庞落了下来。

胡璇想像不出,当初一般那样可爱的面孔,怎麽如今却带著那样无情的念头对待自己——毕竟他曾经,是那样依赖自己……

雷延武,今天我便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这火药得来不易,朕这次便给你个痛快——宴子桀望著一里开外的两座低峰间架起的火把在风中摇曳的光点。

这些天来,荆云看惯了胡璇心机深沈的面孔,甚至很多时候,荆云都以为自己之前认识的不是他……可当宴子桀这个人——不,只是这个人名出现的时候,胡璇心底的脆弱便被触动,便如现在一般,整个人有些呆滞、或是慌恐般不安的坐在桌前。

胡璇手里拿了块碧玉,向著荆云摇了摇,嘻嘻一笑,便像个孩子得了个小泥人一般珍爱,双手摩挲著,美滋滋的向远处走去。

胡璇早已双目迷离,面色潮红,身体不由自主的扭动著迎合,口中却轻声的吟念著:“……不……我不……要……啊……快……不要……”意识渐渐模糊,身体松弛下来,任由宴子桀摆布。

“……”想说什麽,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两人之间沈默了下来。

这日宴子桀在书房出来,正要摆架回寝宫去,猛然间不完处传来吵杂声,有人喊着“有剌客!”付近守着的侍卫便冲到一宴子桀近身勤王。荆云现在官拜四品,成了宴子桀的护卫,他虽然辩得剌客所在的方向,却不敢擅离宴子桀而去。

胡璇住的院子是太子殿园中的后花园中的一处偏院,便似皇帝宫中的冷宫一般,高墙围园,雷延武在前门后门都派了侍卫把守监视。

胡璇连想嗯下口水都困难,下体受到有爱抚又让他沉迷,唾液顺着宴子桀的手指在急促的呼吸中少许流出嘴角。

喜欢个男宠倒也没什么。只是这兄弟身上那毒本就不一般,二人又不是本地人,来路不明,那罗英杰的顶头上司又素与护国有功的矫骑将军不合,他们从的是当朝的皇叔一派,大有反楚康帝另扶皇叔登基之意——会不会这兄弟与罗英杰做戏打斗是假,熟知皇上的喜好派人进来谋事是真……这佩剑侍卫不由地深思了起来。

“王大哥。你来啦!”胡璇更衣的房门被推开,随着一个尚未成熟的男孩声音响起,胡璇回过头去。

“上了药了,不痛了。”

不可能认错的。

当某一样占据了心灵,其它就变得不重要,把寐以求的东西抓在了手里,有人便此生无憾,却仍有人皱皱眉头,慨叹一声:不过如此……

听到风声响起,宴子桀身周的侍众已然结阵,便随著“有剌客!”的呼声,四外里呼啦啦的涌进人群。

荆云眼明,并不被人多所扰,正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却猛然间听得一阵不寻常的破风声向著自己疾驰而来。当下不得不半路收招,回手应付。对面,却是一个身著宫服的男子,手执一柄古剑,正剌向自己。

荆云一眼便认出这男子的招式,就是当初自己身为胡璇侍卫之时,闯入宫中的剌客,二人过招,此人武功决计不在自己之下,不由得心惊,凝神与他相斗。

这时宴子桀的兵阵已然齐备,弓箭手、禁宫禁军已将不大个庭园围得水榭不通。

宴子桀一眼认出了荆云,再去看那太监服侍的男子,印像中也想起此人便是前些时候的剌客,遂令众人守侍,凝神观望。

荆云心中却没了底。

这人不是剌客麽?怎麽在自己要杀宴子桀之时却向自己出招?刚刚那一招向自己来的绝不是错觉。他为的是什麽?这宫中还有什麽不为人知的秘密?

二人越斗越急。一个人的功力已是虎虎生风,两个斗起来颇有飞沙走石之势。二人却各不相让,荆云是一心想剌杀宴子桀,那男子便百般阻挠招招杀式,让荆云无法出手尚要自救。

宴子桀这等沙场上的功夫自然看不清他们的招式,只见两个人影交错成数个人影,二人相持不下,心中渐渐开始有了寒意。

有这样两个人伏在宫中,根本怪不得侍卫。常人哪里有这般天马行空的武功?心中杀机一现,手势一扬,头阵的流箭便如飞蝗一般的射向二人——这两个,就算不能抓活的,断然一个也不能留!宴子桀心中打定的,就是这个主意。

第三十章

有这样两个人伏在宫中,根本怪不得侍卫。常人哪里有这般天马行空的武功?心中杀机一现,手势一扬,头阵的流箭便如飞蝗一般的射向二人——这两个,就算不能抓活的,断然一个也不能留!宴子桀心中打定的,就是这个主意。

这却怪不得宴子桀目光短浅,他哪里知到高手斗力真气护体。一人尚且好说,现在是两个人拼力的力道,那些箭支射过去,钻了二人空子近了身的被二人荡掉,那些被内力弹出去的箭支却四处飞散,一时间哀号惨叫声不断,四外围著的御待竟被弹回的流箭瞬时伤了数十人。

宴子桀这边上守卫一弱,荆云便找空向他出招,那男子又追上来缠斗。这次宴子桀束手无策,硬是拿二人奈何不得。

荆云被流箭这麽一启,心中又有了计较,与人相斗之时,便顺手在身周附近抓起箭支,便想以内力打出去射死宴子桀。

那男子便是与韩越之有过交的万俟争,见荆云行事,便猜得到他心思。荆云亦是高手,防不得他出手,却可以防害他的准头,当下万俟争凝了十二分精神,只看准荆云出招之时,便以自己的力道破了他的准头。

这二人手法甚快,周围的人根本看不清谁在往外抛流箭,只是流箭四下飞射,谁也保不准哪刻便没了性命。

宴子桀自回宫以来,便不准後宫闲杂人待到这处静园来。这边打得不可开交,外面的人却听不到风声,根本没来救援,有心想逃的人不下少数,可是若是今天皇上平安无事……那自己岂不是抄九族的罪?

众人早乱了分寸,却没人敢离开。平日里威风的禁宫守卫,在这两个武林高手面前竟散乱得像揭杆为旗的起义军一般,水水汤汤乱作一团。

不肖倾刻,禁侍死的死伤的伤,这时才有脑子回过神的人跑到宴子桀身边:“皇上,快离开此地吧。”

宴子桀这才回过神来,感情是人都让这两个高手震傻了,哪个都只知道成堆结群的看打斗,命都快保不住了竟没人想起来移架。

“宴子桀!今日我定取你命来!”荆云这时早便打红了眼,人也豁出去了,眼见著他要走,来日防备更严,哪里还杀得到他?

宴子桀这厢转身便要走,荆云拼死打赖的与万俟争对招,宁可打个你死我亡,也决不放过宴子桀一步,硬生生的便要与万俟争对上一剑,一人一个窟窿,看你有命保得了皇帝,还是我有一口气杀了他。

万俟争又岂会吃这种亏,本能的化开这一招,向後一退,便这个当,荆云猛然收势,回身翻转,便向宴子桀又冲过去。

他这一次是不管自己死活也要杀了宴子桀,万俟争眼见向荆云出招已是拖不住他人,当下手中长剑运足了力气脱手掷出,那长剑便像个打回旋的陀螺,转出一个光圈当当正正地在宴子桀身前“铮”的一声与荆云的剑撞了上来。荆云被他这力道撞得身子一斜,向边上落了下去,手一著地,身形不停,借著力又蹿了起来,仍是当心一剑向宴子桀剌过去。

这时候万俟争跃过来接了自己的剑,便又要上来缠斗。

宴子桀身前,沾了血的白衣人影当在荆云面前。

宴子桀一惊,拥住身前人:“璇!朕不让你出来!你为何不听?”

胡璇左胸前一片红色血渍,面色苍白,两眼犯直地盯住荆云。

荆云看著胡璇,心里说不出翻涌的倒底是一种什麽情绪,悲伤、心痛、欣慰、惊喜……硬生生的停住自己的身形。

万俟争眼见他疾疾停,内功了得。却见他早已没了杀意,自己也绝非赶尽杀绝之人,宫中近来的大小事项自己也在剌探中有所耳闻,再加上自己也经过情事,见这三人神色,便些许明白些情由。当下也是回身收势,旋了个圈子侧立於荆云与宴子桀、胡璇当中,多少有些防著荆云难。

“荆大哥,你当真是剌客……要害皇上麽?”胡璇虚弱地倚著宴子桀,声音有些抖。

“……”荆云只是看著胡璇,动了动嘴唇,半晌没说出话来。

宴子桀心里有数,心里想起胡璇中的呓语,不由得酸性子升腾了起来,将胡璇更紧的拥进怀里:“朕不让你出来,快回去,朕传御医给你止血。”

荆云听到这话,猛的身形一动,万俟争警觉著跟上前,却见他已剑还左手,右手食指在那被皇帝称作“璇”的男子胸前要穴轻扶两指,止了他的血。然後人影一晃,借著力几个纵跃,人已去得远了。

眼下自己也算是个剌客,还留在这里干什麽。万俟争当下也是提气纵身,离开这是非之地。

远远的听到宫里敲锣打鼓喊抓剌客,宴子桀眉头一皱,心里骂道:一群饭桶,捉得住哪个才怪了。当下拥着胡璇,不忘转身吩咐:“今天在这里的以後都守这一宫,今天的事泄出去半个字,杀无赦!”

看著胡璇胸前这一指来长的刀口,宴子桀皱起眉头——这一刀当时还真是够狠得下心了。或许是被胡璇利用自己的感情所激怒,而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不然带他回宫里,哪还能有他的活路?

老御医给胡璇上了金创药。好在宴子桀人杀得多了,刀枪有准头,这一刀下去半份没伤了胡璇的要害,只准准的剌入了他手臂与胸口的接洽处,伤了骨肉是难免,流血过多也是自然,并不是什麽要命的历害伤口——可就算如此,这位公子可是岂今为止惨之又惨,变了样的倒霉事掉在他头上。

御医退了出去,宴子桀坐近胡璇的床边,伸手去抚他苍白的脸:“朕不让你出去……你就是不听话。”

“……”胡璇面有愁容低下头来。

“荆云怕是也信朕杀了你,来找朕清算的。”宴子桀扯出笑容,抚著胡璇的青丝:“现下你没事了,别担心了……你看,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朕怕是也不会长命,你这是给朕活著的。”

胡璇吃惊地看宴子桀:“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