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轻寒不再想,想不出来便将这些人尽数铲除,于是从后紧紧贴在蓝语思背上,大手一直覆在她的腹部。如此搂抱着睡了一夜,次日清晨,醒过来的蓝语思揉揉眼睛,发觉床上已空无一人,昨夜的温暖仿佛只是一场梦。摸摸自己的小腹,蓝语思突然感到一丝悸动,出于理智,又将其生生压了下去不再想。

两人出了园子来到大门口,易轻寒回身准备牵她的手带上马车,谁知蓝语思却自顾自爬了上去,仿佛没看到他的动作一般。

不远处树影里的赵都看完这一切,飞身回去复命。

蓝语思翻看了一阵,问到:“易总管,我们谷子吧。”

“发什么愣呢,看你面色红润,这些日子将养得甚好吧。”王夫人自知像她们俩这样的女人,在身体上是得不到什么滋润的,顶多也就是心情舒畅才显出的好气色。

“何故吹笛?”易轻寒再次低低问到。

蓝语思知道夏明这人不那么简单,便替易轻寒捏着把汗,不着痕迹地在下面扯了扯他的袖子,谁知那厮却将酒杯举过来说:“督主家的酒,一定要多喝,这可是少有的佳酿,来。”

易轻寒目光柔了下来,突然迫切地想知道她的身世。蓝语思也陷入沉思,不知是在算计哪些该卖哪些不该卖,卖了之后该去哪里置地买庄子,还是在想自己的身世。小人儿歪斜着身子,中衣领口有了缝隙,某人的视线也有了可乘之机,得以肆意地巡查审理一番。

“哦,这是杨昌河大舅哥家的一个家奴,这家奴仗着自家主子的名在外为非作歹,霸占百亩良田。”赵秦守看看那人,接着说:“本官已审了一些时候,看来应与杨昌河的大舅哥无关,只是得了脸的奴才奴大欺主,一时做错事罢了。”

“我派一些人手将你偷偷送出城吧,锦衣卫虽然手眼通天,但是,你还是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希望能躲过他们追杀的。”易轻寒直起腰板,装作很仗义的样子说。

赵都转身进了倚红楼,来到一个雅间叫了几个小菜,一个清倌儿,便开始听曲儿。

“老爷,你这是,怎喝的这么醉。”蓝语思一脸担忧,不知为何,有了易轻寒,自己就会莫名地安心,就算与陆夫人斗嘴也是有底气的。易轻寒醉的不省人事,自己就莫名地慌张。

“妹妹,你家易大人呢?”王夫人牵了蓝语思的手问到。

“我,我舅舅死了,我来顶名额的,我也不想,我还要读书呢,我”原来是个被家里硬塞进来的,看来也是拿了钱给哪位人物,虽说东厂又扩了人数,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进得来的,赵都心想。

“先放着吧,以后还会有用。”万笃想了想,说到。之后便是两人前后离开书房的声音,半晌后,归于寂静。

易轻寒话说出了口,便觉后悔,他的心里再苦再累,也没有易安苦吧,但他实在是需要说出这句话。盈满则溢,他也需要发泄出来。

推开房门,蓝语思随着易轻寒进了屋。外书房是易轻寒比较私密的地方,外人很少进来,蓝语思一时有些紧张,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冷不防他停住了脚,一头撞到他的腰背上。易轻寒回手扶住蓝语思,又随即放手。屋中椅子上靠着一个人,那人被捆了个结实。易轻寒拎起那人的领子,蓝语思看去,正是赵宁安在清风先生家出事的丫鬟。

“做得可干净?”万笃胖墩墩的身子往太师椅里一挤,抬头问。

易轻寒一动不动,也不想动,只想这么享受着这最普通的伺候。方才那双手抚到自己腰间时,不知是紧张还是情动,他猛地伸出了手。

“夫人,她是个哑巴,所以是冥思苦想的‘冥’。”那个二等丫头答。

“你可真是狮子大张口。”蓝语思虽不知这紫玉到底价值几何,但不是价值连城也差不多。

“夫人问这个,奴婢可不知,奴婢从没去当过什么贵重物品。”如柳警惕地说。

杨昌河说完咳嗽两声,想了想说到:“易大人身体有恙,老夫本不该打扰,然而事有紧急,我那孽障如今摊了官司,老夫此来正是想求易大人从中斡旋一二,以保住我那孽障的性命。”

其实失忆也是一件好事,易轻寒也想像蓝语思那般,忘记以前的事,忘记那个罚跪的雨夜,忘记幽黑的祠堂,忘记自己突然变成孤家寡人时的那种无助感,忘记……但他忘不掉,此时,身上的伤痛和心里的伤痛一起折磨着自己,如毒药侵蚀着五脏六腑,如海浪浸泡着四肢躯干。

“后来”易轻寒只觉浑身无力,只短短说了两个字。

蓝语思不明所以,看着他问:“怎么了?不是说你先上去的吗?”

老鸨只觉赖小爷来头不小,却不知其真实身份,但混迹生意场多年,老鸨自知少说话多办事才是来钱的王道,因此倒也伺候得妥妥帖帖。

半昏半梦中,蓝语思抱紧了那男子,那宽宽的腰背,那有力的手臂,带给自己无穷无尽的温暖,驱走无边的恐惧和无助。蓝语思将双臂紧紧环住那男子的腰身,紧紧的不放手,脸颊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紧紧的不分离。

烤好了野味后递给易轻寒说:“你吃吧,只有一只了。”蓝语思说这话的时候一半是弥补自己之前态度恶劣,讨好他,另一半也想他能良心发现,主动提出分给自己半只。谁知易轻寒毫不客气地接过去,二话没说便自顾自吃起来。

“奴家会弹琵琶,会唱曲儿。”玉颜紧紧抱着琵琶,鸵鸟似的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谁说我连诱饵都做不好,来,再给你块石子,这回我就清醒地去做诱饵,你来,你再来打。”蓝语思塞到易轻寒手里一粒石子,大摇大摆地又走到中间。走过去便有些后悔,看着老鹰俯冲下来奔着自己的头脸时,那种感觉真的是太可怕了。老鹰一个不小心就会将自己的脸叼花,毁容了怎么办?

四周是高上云霄的峭壁,爬是爬不出去的,看天色应该是黄昏时候,趁着天还不是很暗,蓝语思沿着四周细细寻找是否有出口。

易轻寒看着淡定自保的叶昭和心如猫挠的杨元,自斟自饮起来,极是惬意。

叶大人听了忙谦虚地笑笑,赶忙说:“既然易夫人也来了,不如请到老夫家眷船上,索性今晚也走不了,叫她们说说体己话也好。”

“趴下!站这么高是想找死吗?”易轻寒突然回头骂到。

“他就住在这里?”易轻寒转了一圈儿,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本来以为自己并不是孤独的,虽然身负家仇,而且不得不隐瞒身份,但他心里还是有温暖的。可如今看来,后面的路是要一个人走下去了,那些害了自己父亲,荣帅的人,都要为此付出代价,虽然自己并不是为了父亲而报仇,而是为了荣家,为了自己祖母,但两厢并不冲突。害了父亲的人,就是害了祖母的人,满门抄斩,高位者轻飘飘一句话,就不知要有多少人血流成河。

蓝语思听了赶忙起身,抱着首饰盒子到屏风后面换好衣衫,这才由随烟布置了洗漱。两人都不太习惯别人为其宽衣穿衣,丫鬟也早已习惯了。

“回去赏你一百两纹银,做得好,以后还会有更多赏赐。”易轻寒嘴角噙着一抹不屑的笑。

“坐正了听我说话!”易轻寒冷声说。

蓝语思见易轻寒着重说着‘督主’两个字,心下明白,自己此时需要配合,于是温柔地点点头,心里却有千万匹马奔腾而过,这厮这么温柔地握着自己的手,真叫人不自在,尤其是那手冷冰冰的,怎么都不舒服。如果忽视他的身体残疾,倒是相当养眼。

“一进府就来伺候他了吗?”蓝语思想和她多沟通沟通,毕竟是熟悉易轻寒的人,或许能打听出点儿什么。

紫嫣听了,眼底异色转瞬即逝。“那好,我不问了,但你得答应把那女人给我处置,我不想让别的女人叫你相公。”

车夫吓得一哆嗦,立马抽了一鞭,马车改道。

“老天保佑,宵禁后千万不能出门,连院子都不能去。”一个大婶的声音传来,带些后怕。

“柔弱是装得出来的吗!”易轻寒顿了顿,丢给蓝语思一件黑衣。“把这个穿上!”

易轻寒微微勾起嘴角,他何尝不想早点除去那人。

“放手就没命啦,相信我,真的不能过去啊。”蓝语思诚挚地看着这张俊脸。

“还在怕吗?冷吗?”易轻寒一直没有松手,许久后轻轻问。

蓝语思不答反问:“王大人的话娘娘真的信了吗?会有大麻烦吗?那个万贵妃很得宠吧。”

“不晓得,搞不好我就掉脑袋了。”易轻寒自嘲着。

蓝语思听了,心顿时抽搐了一下,只觉嗓子眼儿发紧。“那,那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等我脑袋落地,你就变卖家产改嫁,我也不会怪你,你本也没想过和我……”易轻寒深吸一口气说不下去了,又想起赵都,虽未挑明了说,但也是满心怨气。

蓝语思听了泪如泉涌,突然很怕失去他,嘴上不说却将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前,隐隐哭泣。

易轻寒见她如此,忙说:“诳你呢,每次办事,我都会给夏督主留一份儿,他自会护着我。”话虽这样说,但这次惹得却是那位贵妃,若不是王取在中间说了一句话,后果还未可知。

但这话易轻寒不能同蓝语思说,他的女人,就是要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不是跟着他担惊受怕的。

蓝语思仍旧啜泣着,想起在王取府上看到的那个人,心头又是一阵痛,于是不自觉地伸手抚到他的腰际,本想环到他的身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有些害羞,手便停在那里动也不动。

从未见过她如此乖顺,那柔柔的手触到自己腰间,竟似引线般,易轻寒仿佛浑身倏地被点燃了,一阵燥热感传来,呼吸也有些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