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理,刘彻如何不懂。

老鸨碰到一个相熟的客人,自然又黏上去说起话来,刘彻趁机后退,踩了谷雨一脚,谷雨嗷嗷叫了两声,眼睛横向刘彻,“干什么?”

谷雨一路尾随着曹寿,她身材弱小,又知道跟踪的方法,不徐不急,倒也没有被曹寿现,但见曹寿从北边往市肆走去。市肆鱼龙混杂,虽然大多数店铺都已经关门打烊,但这灯火初上,自有一些地方一些人开始活动。

这一惊有些非同小可,难道说肖遥桃没有死,所以回来把射器转移了地方?不,不会的,他要是没有死,就必定要和自己汇合,那就一定会在这里留下记号。可是,整间破宅,没有任何痕迹。

公孙贺看着这样子的谷雨,更加坐立难安,口干舌燥,他的手被谷雨拉住,想要从那双柔荑当中挣脱出来,却又有些舍不得,这种情绪在他的心中纠缠着,让他根本没有听见谷雨一开一合的嘴唇在说些什么。

刘彻看了她一眼,“难道撕我的衣服吗。”不由分说就把谷雨的大腿给死死地绑住,阻断了蛇毒通过动脉继续往体内运输。

刘彻看着这双眼睛,心中一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视线被这双眼睛霸住了。他挪开眼,平静地回答她,“貌似没有。”

眼见得那刀兵相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显然是肖遥桃为了引开禁卫军,故意往另一边引去。谷雨当下再不迟疑,深吸了一口气,往西南方向奋不顾身地冲了出去。

“怎么……怎么会这样?”谷雨在看到那些侍卫时,只觉得大脑短路,有些难以相信。

其他的太监都愣住了,几人面面相觑,都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如今整个皇宫当中都知道皇上对新封的傻翁主情有独钟,今夜更是要临幸这位傻翁主,可是栗皇后却突然下令把她给拿下,有个老太监不禁躬身提醒道:“皇后娘娘,她是皇上……”

照道理来说,自己一旦被刘启临幸并且获得恩宠,对于刘荣和栗姬只有害而无益,可是今天栗姬便一个劲地撺掇着刘启把自己留下,刘荣更是厉害,连边关急报都压下,来成全刘启与自己的“好事”,原因只有一个!他们恐怕早已经识破了自己是装疯卖傻,甚至,甚至他们中间隐伏的那个穿越很可能已经猜到了自己是反穿越警察的身份!

“紧张?紧张是什么?”谷雨挠了挠头,“皇上,那你好好休息,谷雨看你睡着了,再去找外婆。”

启目不转睛地盯着谷雨,对栗皇后连头都懒得回一下。

谷雨这么一说,刘启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刘彻的身上,这一瞧便果然觉得刘彻有那么一些与众不同,刘启饶有兴致地问道:“彻儿,你为何笑了?”

“谷雨,你知道合欢殿的由来不?”刘彻看着兴致勃勃的谷雨,忍不住小声提醒道,“合欢,是相聚而欢,也是一种花草,昼开夜合,就好似人世间许多事物,白天从不相交,但到了夜里却又缠在一起。”

谷雨的嬉皮笑脸让刘彻有些滞气,他掸了掸白袍,眉毛一动,“哦?共患难,我可不见得,患难的是我与母亲,不过你嘛,恐怕我很快就要改口称你为夫人,娘娘?”他把谷雨神色当中的不甘心和厌恶收于眼底,到底还是一个少女,嫁给一个比自己大三、四倍的人,谁都得想想吧。

谷雨“哦”了一声,嘟囔道:“我又没说不确认就用。不过你还是给我一个吧,我最近接触他们的机会比较多,我希望在我嫁人之前,能够有多点进展。嗯,最好让阿娇对刘彻来一个真情表白,再来一个新娘结婚前夜奔,到时候岳母大人出尔反尔,改拥立胶东王……”

他顿时觉得自己神清气爽起来,看向谷雨和王美人的时候,再不会为心中的愧疚而难受,他理直气壮地看着王美人,“夫人,不如就由贺想办法把谷雨带出去,藏起来,也好过……好过……”

谷雨全然不觉公孙贺的不对劲,刚才被刘彻抛下,心情原本很不好,但此刻见到公孙贺,一下子就又高兴起来,还是和昨日一样,下意识地就抱住公孙贺的腰,“大哥,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想我啦?”

刘荣的话让栗皇后的心里好过了一点,“是啊,我才是皇后。你才是真正的太子。”她终于平静下来,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刘彻的话让谷雨目瞪口呆,她努力让自己镇定道:“你要是当了太子、日后当了皇上,你母亲也可以这么做啊。”她说着,对上刘彻的眼睛,心里头似乎也觉得有点别扭,满皇宫的鸡鸭飞,这是什么状况。

谷雨心中欢喜,忍不住看向刘彻,却正好与他四目相对。他还是那样面无表情,让她猜不透她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如今的刘彻自然是骑虎难下,谷雨便站起身想去拽他,“走吧,走吧,到刚才去的那个花园里头画去,我看那里有不少花呢,你想画什么都行。”

谷雨不过是装傻,并非真傻,听得栗皇后这一句“和我一样”,再配上她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谷雨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她把头瞥向刘彻,后却将头低着,似乎对着食案怔怔出神,根本没有听见这边的说话。

她眼中满是殷殷之色,根本就没有给刘彻留下反驳的机会,直接就对那个宦官又出声恳求。这原本也不是什么难事,小太监自然是一口答应。

栗皇后一愣,眼见得太医令已经迎上去,自己恍恍惚惚地走出东阁,脑子里头还在想着栗婕妤那一声“小心谷雨”,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何意思。

刘启不由自主地就安慰谷雨道:“朕也舍不得谷雨,谷雨就留在朕身边好了。”

只是刘彻与自己只是简单的接触,仅凭平阳公主对昨夜宫宴的描述就认定自己是装傻?他未免也太聪明敏锐了点吧?他若有这聪明机警,怎么凡事还会被刘荣捷足先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