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和他四目相接的时候,她从他的眼眸中读出的,不是雄心壮志,而是淡漠,淡漠得让人以为他与世无争。

静月夜,月色缭绕,古朴又轻缓的乐声从盛丽宫中传了出来,那声音低沉如叹息,古朴醇厚却又有着一种苍凉,是颂埙的音色。

平阳公主这一起头,其他皇子妃嫔也已经明了该溜须拍马。一个个都赞美刘启不计前嫌,宽厚待民云云。

眼下,一个少不经事的女孩蓦地提到大鼻子,怎么能不勾起刘启对自己英雄时代的美好回忆?刘启的语气一下子温和下来,“怎么?你爹被大鼻子捉走了?”

今夜,无论如何也要搏上一搏!

栗姬也有些着急,她朝旁边的栗婕妤使了使眼色,栗婕妤立马娇声倒向刘启怀里,“皇上只关心太子殿下,却不关心妾身,妾身都已经好半天滴水未进了,皇上怎么就不安慰安慰臣妾……”

忠与不忠就在今晚?他抬起头看着刘荣,耳畔却响起了韩嫣的声音,“公孙贺,小妹妹今夜是非走不可的。要知道,多少人都等着这位可爱的妹妹呢。”

“公孙大人,太子都已经话了,你还要违抗君令吗?”韩嫣如玉的声音传来直让公孙贺的背上汗涔涔的。

公孙贺被谷雨热乎乎的小手一拉,猛地想到了浴室当中的情形,尽管谷雨还年幼,尽管她好像没有意识到她是女的,自己是男的,但公孙贺看到年轻漂亮的谷雨,还是有点心不在焉,刚才思索地有关谷雨是真傻假傻的问题,在一瞬间好像被他抛诸脑后。

“别闹……”公孙贺这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自己的眼前白花花的什么一晃,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更没有看清楚,大水花扑天而来,公孙贺整个人都被澡盆里头的水给浇了个透,他下意识地把手一松,只听“扑通”一声,谷雨又重新坐回在水中,口中嘟囔了一声,“无赖!”

等到全身的肌肤都已经适应了这水温,谷雨才慢慢感觉到浑身上下的表皮细胞都沁入了那种温热,即使脚上的水泡在水中泡着很疼很胀,但还是让谷雨直觉得一股舒服的懒意一直从脚底延伸到了头顶,无尽的清新和爽朗。

肖遥桃想跟谷雨说这不是玩闹过家家,随时都有可能真的牺牲,不是睡一觉醒来什么都可以重来一遍的。但话还没有出口,谷雨就已经把那根急救圈往怀里头一揣,直接奔了出去。

“谷雨,现在你既然已经见到我了,那我就告诉你,公孙贺那边你不能再回去。”肖遥桃不同谷雨争辩,直截了当地说道。

只见一个浑身是泥的肉球滚了进来,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颤巍巍地拿起刚才谷雨用过的那块黄砖石,就在谷雨所画过的五角星旁画上了一把镰刀,当那把镰刀画完的时候,肖遥桃和谷雨都同时惊呼叫道:

看来得想办法快点和他们联系上才行。谷雨看了看天色,已经是傍晚时分,要是来得及,可得在天黑之前找到聚集之地。

不会这么巧吧?

“夫人和公主是如何打算的?依我看,就算躲得过这次,栗皇后他们还会再寻别的机会,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公孙贺倒算是冷静。

谷雨不经意地往公孙贺的下方望去,这一瞧当即就后悔了,只见公孙贺下边宽大的长裤整个都要掉到膝下了,要不是上边的铠甲够长,把他的双腿给挡住,只怕这一眼瞧去,什么都可以入眼了。

“别松手。”公孙贺不再回头,一勒缰绳,白马嘶鸣了两声,足奔了出去。

公孙贺牵着马的身子一滞,扭转头来看着谷雨,忽而把手搭在了谷雨脏兮兮的肩膀上,“你叫我什么?”

谷雨正沉浸在思虑当中,怎么都没有想到厄运会突然之间光顾到自己头上,她茫然地看着那个家仆,等到她理解过来家仆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已经为时晚矣,一道长鞭就向自己劈来,谷雨根本来不及躲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鞭子。

“韩大人?”谷雨心中一动,蓦地想起红袍男是谁了。历史上的确有这么一个男宠,与刘彻同榻同卧,仗着刘彻对他的恩宠,十分地骄纵,目无法纪,蛮横无边。只是他虽然盛宠,但却因为太过骄纵,得罪人太多,刘彻登基后不久,太后就逼迫韩嫣自杀了。如此说来眼前这个红袍男就是韩嫣了。

为了不让历史误入歧途,为了保住人类赖以生存的社会,反穿越联盟的成员们只有穿越时空,战斗在各个朝代,把那些穿越一个个揪出来。

少女的哭声嘎然而止,一双无神的眼睛一下子放出了光彩,比起黑色的宝石还要明亮,少女满脸欢喜道:“啊,大部队终于来了!!”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还来不及高兴,就焦急地拽住褐衣太监,“快!快去救刘彻!栗姬已经派人去害刘彻和王夫人!你们要是再不来,这个世上就没有汉武帝了!”

刘彻轻轻地一笑,“听完了故事,还要跟我一起去见父皇?”

谷雨也笑道:“小舅舅,谷雨也有个故事要说给小舅舅听呢。从前有一个男子看到神女下凡,在溪边沐浴,那男子就把神女的衣服偷偷地藏起来,后来神女没有衣服就回不到天上去,便和男子结为夫妇,帮男子洗衣做饭、生儿育女,好似平凡夫妻,日子久了,男子便将妻子是神女的事情说与他人听,以此炫耀,他妻子不能忍受,自去取了被他藏起的衣服,飞升上天,再没有回来。”

“小舅舅,其实他妻子早就知道自己的衣服被她丈夫藏了,但却一直没有点破,两个人相濡以沫,可是那个丈夫偏偏要说破,最后两个人不欢而散。小舅舅,你说那个男人傻不傻,他妻子又不会害他,要是他们继续互相装下去,两口子,现在还在好好过日子呢!”

刘彻止住脚步,静静地看了一眼谷雨,忽而轻蔑地一笑,大踏步向前走去,扔下一句,“什么比方,谁与你两口子。”

谷雨被刘彻说得脸一红,自己只顾着告诉刘彻她不会害他,只会帮他,于是随便打了个比方,哪里知道他居然还来一个断章取义,难道我这个比方不够贴切吗?两口子,谁跟你两口子啊!

见刘彻走快了,谷雨也来不及暗骂,加紧脚步,追了上去,“小舅舅,等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