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此言有理,一头,无不佩服田恒心思机敏。

忽激见前面一人缓缓走来,被离只觉得这人甚是高大,不及细看,他怕这些人伤了这途人,忙挥手道:“快让开!”可那人却浑不在意,直走上来,被离收不住脚,从那人身侧闪了过去。

齐简公叹道:“公子光用伍子胥之计,使专诸刺杀吴王僚,又使要离刺杀王子庆忌,终于夺得了王位,并在伍子胥和孙武的辅佐下,几乎灭了楚国。可惜寡人身边,便没有伍子胥之样的天下奇才,也没有专诸、要离这样的勇士,唉!”

伍封才到宫门口,妙公主早以如小鸟般飞了出来,嗔道:“你怎么这些天才来?我本想去找你,可父君说你要应酬多日,只好闷在宫中。”如今婚事已定,是以她高兴之下,也就没那么多礼节了。

伍封苦笑道:“公主,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妙公主娇哼了一声道:“我不管,今日你非陪我出却走走不可!”

伍封叹了口气,问道:“公主,你想去哪里?”

妙公主道:“听说临淄城中热闹得紧,不如就在城中走走。”

伍封道:“这可不好,你一出宫门,又是马车,又是侍卫,不免惊扰了百姓。抬眼看去,尽是些下跪施礼的百姓,有什么好看?”

妙公主想想也是,偏着头想了想,笑嘻嘻道:“不如,我换身衣服,也不用车仗侍卫,两人就这么走出去,便没有人知道我是公主了。”

伍封道:“只好这样了。”

公主进寝宫换衣,伍封叫来了一个寺人,命他去告诉兼任郎中令的晏缺,派几个身手高明的侍卫一并出行。

妙公主脱了宫衣,换了一身葱绿色的衣裙出来。

伍封见她头上梳着双岔小髻,眉似春山,眼如秋水,胸前高耸,显得极是清纯脱俗、娇媚动人,一时怔住。

妙公主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脸上微微一红,嗔道:“怎么,第一次见我么?”

伍封有些讪讪地不好意思,口中支支吾吾,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妙公主将小嘴凑到他耳边,细声道:“如果你喜欢,我天天穿新衣服给你看。”

伍封叹道:“不管新衣旧衣,你穿着都好看得紧。”

妙公主格格娇笑,一同出了后宫。

这时,一个侍尉长带了二十个侍卫过来,向两人施礼,妙公主问道:“你们来干什么?”

伍封道:“这是我叫来的,一并跟着,以策万全。”

妙公主瞪眼看着他,道:“有你陪我不就够了么?何必这么多人?你对自己怎这么没信心?”

伍封苦笑道:“如果是我一人,什么也不怕,但有你在一起,怎么也要小心一些为好。”他将嘴凑在妙公主耳边道:“你是我的心肝宝贝,若是出了岔子,岂不是让我伤心后悔?”

妙公主这是第一次听伍封对她说的情话儿,立刻神醉心迷,面生红霞,自然也不会反对了。

众人出了宫,妙公主拉着伍封的手走在前面,那二十多个侍卫精乖得很,离他们十多步远跟着,既不至脱了踪迹,又听不到二人的说话。

伍封和妙公主一路上小声说着话,信步游走,周围闲看。只见周围的巷闾整齐,闾中白日不设禁,是以民众可以自行出入,十分热闹。

走了一会儿,忽听大街上马蹄声响,二人并不在意,待马蹄声渐进,便听哭喊声、车辚声、脚步声、喝骂声吵成一团。二人向嘈杂处望去,只见在数十乘兵车和数百名兵士的簇拥下,三五百乘囚车排成一线,缓缓向城外驶去。

妙公主皱眉道:“干什么?”

侍尉长上前答道:“公主,这是叛贼阚止、高无平、国异、公孙挥、犰委的族人,今日方押到城外淄水边斩。”

妙公主面露不忍之色:“有这么多人?”

侍卫道:“这还算少的。本来依相国的意思,要诛其九族,国君仁厚,只诛其三族,而且那犰委家在燕国,在齐国无甚亲属,公孙家人丁稀少,是以主要是阚高国三族之人。要真是要诛九族的话,恐怕有上千人吧!”

伍封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道:“国氏是齐太公之后,高氏是齐文公之后,二氏说起来也是国君一族,数百年来为齐国二卿,想不到会有如结局。”

妙公主又问:“为何事隔半年才处刑呢?”

侍尉长答道:“只因事情牵连甚广,先君归葬之日才了结此案。新君即位的这些日子,不能有凶事,只好在今日行刑了。那第一乘囚车内便是弑害先君的恶贼犰委,第二乘车是高无平。”

伍封远远看见囚车中一大半是老幼妇孺,甚至有的妇人怀中还抱着一两岁的婴儿,心中不忍,拉着妙公主的手快步向反方向走开。

囚车逐渐远去,两人的心情却大坏。

伍封见公主闷闷不乐,道:“公主,算了,这种事情见多了不怪,天下皆然,也不是齐国才有。”

妙公主叹了口气,道:“封哥哥,你说就算犰委、高无平罪该万死,可家中一两岁的小孩又知道什么?何必非要陪着一起杀掉呢?”

伍封摇头道:“刑律原是如此,虽然颇有些残忍,却也不能不这么做。除非是修改刑律,否则,天下人都得守此刑律。”

妙公主摇头不语。

反是大街上的百姓对这种事见得多了,不以为然,毫不在意。

伍封见妙公主难以遣怀,道:“公主,你初来临淄,可知前面市肆中有家陶坊,所烧的陶器闻名列国?”

妙公主问道:“莫非他们比宫城中的陶坊还要高明?他们会烧些什么陶器?”

伍封道:“他们所制之陶器名曰‘须惠’,有釜、甑、盘、登等等,相当精致。其实这‘须惠陶器’之所以有名,不全在于其精致,而在于其产量之大,销往列国,据说连朝鲜国也大为盛行。”

妙公主大感兴趣,登时忘了先前的不快,道:“快带我去看看。”

伍封道:“这陶坊之中只有烧出的陶器,烧陶之地却不在此处,而在我家旁边不远处。”

妙公主笑道:“原来这‘须惠陶器’是你家所产!”

伍封道:“我们虽然制陶铸剑,不过全是由渠公销往列国。听娘亲说,我们初到齐国时,铸刀剑四销,后来才设大窑制陶,眼下齐地之陶全产在我家,陶利虽薄,却因销量奇大,是以所收甚丰,胜过刀剑。眼下在燕、鲁二国也开了新窑,制卖陶器。”

妙公主道:“我在莱邑的公子府上时,府中陶器便少见,宫中更是多用青铜器,陶器更少。”

伍封点头道:“那是自然,铜器贵重,陶器价贱。卿大夫家中喜欢用铜器,庶人臣妾买不起铜器,才用陶器为多。你们在莱邑的邑地甚广,家中富足,自然以铜器为主,宫中更是不用说了。”

两人在前面说着话,那二十多个侍卫仍在后面跟着,路过一条小巷时,忽听右手边的闾里中传来一阵嘈杂声,夹杂着女子的哭叫。

妙公主向闾边巷中望去,远远见一群兵士挤在巷中闾门外。立时又忘了去看陶器的事,拉着伍封向巷中快步走去,众侍卫只好在后跟着。

走到近前,从闾外矮墙上向内看去,只见一扇小木门前,站着十多个兵士。那是一间小小的土屋,离闾边矮墙不过两丈余远,屋内传来一个妇人的叱骂和哭喊声。

伍封沉声问道:“什么事?”

那班兵士并不认识伍封和公主,一个胖汉撇嘴道:“关你鸟事?小子,休要多管闲声?”

妙公主怒道:“怎么这么无礼呢?”

十多名兵士见到公主这绝色美女,一起色迷迷地盯着她。那胖汉吞着口水道:“小娘子,你多大了?有了夫家没有?”

伍封大怒,喝道:“好大胆,你们是那一营的兵士?何人部下?”听屋内哭声甚急,夹杂着一名男子的狞笑声,急忙往屋内闯去。

那胖汉喝了声:“小子,想死了不是?”飞起一脚向伍封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