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没收的电热棒,你给我打个收据,这是我的财产,毕业的时候我还得要回去呢!”

“据我所知,你们应该是四个人,可是獾子一直没交住宿费,登记上也没有他。”老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阿维,“你们是不是留宿什么人了?赶紧处理去,要是让宿管中心抓着,我也没法帮你们。”

“是吗?谢谢。阿维还说,你们一定要笑话我呢。”

“谁说我心灰意冷了?古人说的好,外表冷漠,内心狂热,那就是我。”

“也没什么事,就找你们喝点酒,聊聊天,”那厮略微停顿了一下,“哥儿们有点郁闷,失恋了。”

“是吧,总之,乱七八糟的。我现在只想知道——呃,或者——”我犹豫了一下,“算了吧,反正已经这样了。她们究竟怎么看我,都无所谓了。”

“早就?‘早就’是什么时候?”

“还有,好像以前你写过一段,说‘老妖’上课的时候说废话、侮辱学生、小测验随便给你零分,这些东西,你要写进去的话,千万不能具体化,不要让人觉得她是针对个人的,而是一种普遍现象。”

“哈哈,欢迎您在广告过后继续锁定我们的频道,现在,就让我们继续刚刚讨论的话题——葭究竟是喜欢猫咪、还是喜欢澎澎。”獾子笑嘻嘻地躲到阿维背后,接着犯二。

“打你的二乔。”我保持着姿势不变,继续嘟囔。

“明白什么?”

把雨衣铺在地上,用被子把全身裹住,然后躺倒在雨衣上,边嚼着阿维专门带上山来的麦乳精颗粒,边听着随身听里淡淡的歌,我总算感觉到了阳光的温度。

“可是,猫咪她的确……”

“是啊是啊,不然我就只好骑自行车去海边、每天自己搭帐篷住了。”

“哼,算了,欺负残疾人也不算本事,今天就姑且饶你不死。”说着,澎澎坐到我旁边的草地上,“你不觉得今天天气很热吗?”

阿维力劝我继续搀和乐队的事情,理由是可以继续和宠物猫近距离在一起,然而许多天以来我看到的,都是躲在长后面客气有加的猫咪。她可以跟咴儿随便聊这这那那,可以跟咴儿有共同的朋友和追求,可以跟咴儿分享一些秘密的细节,我又何苦在圈子之外为了一个和她一起拍什么乱七八糟mTV的机会而煞费苦心?

“就算有事,他们也不应该集体失踪吧?”

“说说猫咪。”

“我还没坐过飞机呢。对了,你回来!”老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叫住阿维,“你再告诉我一遍,你们刚才说的‘头大无脑、脑大——’怎么着来着?”

“我不知道。”

“不明白。”

“我没有不舒服。”

“唉,小伙子还是挺明白事儿的嘛。话虽然不好听,但是还是蛮实用的……哇,我错了,暖壶不是用来打人的啊!”

也许就像路过地球轨道的彗星,终究不会和地球相撞的,一点点磨擦,只会留下夜空里淡淡的流星的痕迹,仅此而已吧。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句话是韩非子说的吧?怎么会是‘子曰’?”

“哦。”

是的,刻意。

她凌乱的头,她泛红的脸,她蹒跚的脚步,她模糊的眼睛。走在夜色里,她紧紧抓住我。

还有一点不同,就是我们开始上专业课了,生物学的专业课。

后来是阿维和獾子牌风不顺,接连输了几把。

“没有啊,如何?”

“后来,你们说的那个‘金鱼’老师,让你及格了么?”

“嘘!”阿维压低了声音,“獾子说要暴吃一顿,然后放下屠刀、割须弃袍,准备闭关锁国、专心复习了——所以,跟我走吧,买点好吃的回宿舍去。”

“揽‘二乔’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

“真的吗?可是我……”

“你让我看看,”澎澎说着走过来,“哦?你做的痰盂,还是挺不错的嘛。小看你了,怪不得拉我们来玩陶,原来你是有备而来啊。”

“什么啊?说!咱俩你随便说,打归打,我是信你才找你说的。”

“你猪头啊,我当然知道啦!猫咪说了,据说咴儿这两天要去一个朋友那儿,可是偏偏我们明天要去你学校那边有事,顺便就把东西带过去,难道不可以?你就少废话了,热烈欢迎就可以,中国话听不懂吗?”

难怪澎澎把眼睛张得像一种叫金鱼的,受惊吓一样地拼命摇头,因为我也是第一次听咴儿一口气说出这么多深奥莫测有哲理有内涵的话出来。这厮莫非唬烂小说看多了?不犯二倒讲起道理来,莫名,莫名!

“哪有这样的道理啊?分明是你跟我说的九点钟……”

在我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个反应之前,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过了三米远。她的动作连贯和谐伶俐流畅没有一点停顿——不,也许有一点,就是在她注意到我背的那把破琴时。

“班长,改为卢可……”

“这个吧,我们其实挨罚真是挺冤枉的。”拉出水车后,阿维显然已经跟姑娘套得了近乎,开始犯二,“吃完饭做小值日的时候,教官非告诉我扫地扫得不干净,他说‘看不见地上的饭粒啊’,我告诉他‘我没戴眼镜看不清楚’,他说‘那你看得清什么啊’,我说‘小的东西我看不清、大个儿的才能看清楚呢、比如你的脸挺大的、像大脸猫、我就看得清楚’——结果,他非告诉我侮辱教官!”

“喂,同学,看演出的时候——”我小声抱怨起来,然而话说到一半却又停住了。

“是吗?”阿维笑笑,开始做一系列的怪异举动。

“或者是袜子和手套,总之差不多。”

骑车的人们纷纷启动了,其中有企鹅身旁的男孩;男孩向前骑了一米远,现企鹅仍旧迟疑着,待在原地不动,于是,男孩回头喊了一声。

遥想当年,三国时期的五香猴诸葛孔明,以言语智激周瑜、上表后主、骂死王朗,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可惜我到现在才意识到,说话不仅仅是用来犯二的,也可以给人如此强悍的震动。

男孩回头喊的:

“想什么呢?走吧,小澎。”

我确实吃惊。

所以我保持着张着嘴睁大眼睛的姿势,不知不觉间说了一个字。

我说:“喂……”

女孩随着声音寻找过来,把有点灼热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