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咬着唇不敢看他,在他的逼视下缓缓道:“奴婢,无话可说。。。”

昕薇凝着他,抓住了他的手,呢喃了句:“莫桑。”

“其实三公子也很关心格格的,只是不愿说出来。”

一个戏谑道:“欸,时候到了自然就做了,那王府里格格还小,只怕王爷还舍不得嫁出去呢?”

“微臣对济尔默格格说画需要润色一下,便照着原画连夜又临摹了一幅。两幅画都是一模一样的,微臣将其中一幅交给了格格。”张简答道。其实他那晚临摹了两幅,这还有一副交到了万岁爷的手上。

烟云即刻会意:“大格格,已经写好了。”

烟云坐在椅子开始局促不安了起来,昕薇弯下腰来打量着她,一脸满意:“我果真没有看走眼,你这样一打扮,果真很像我。。。”仔细一敲又蹙了蹙眉,“就是你还是太黑瘦了一些。”

烟云没有接话,昕薇又扭头道,“哎,你说,是不是我那一鞭子是不是下得太轻了?那个可恶的煞星竟敢让马摔我!”

“换一个吧。”开口的是噶尔臧,他微微蹙起了眉。

他终于叫人开了锁,推开门,迎面扑来一股血腥味,他顿时神色大变,猛地冲了进去,把倒在地上的她抱起来,急急摇着她喊道:“静儿!静儿!”女子唇上血色尽失,面色苍白,他将她一把横抱起,近乎嘶吼得喊了一声:“太医!”

比赛是先到着为胜,途中除了不能伤害对方的马,可以以任何手段阻止对方过自己。那一日的赛局相当混乱,为了冠军之名和丰厚的奖品,不少人在途中被他人打下马,有些无意中打了对方的马犯规而被退出比赛的,还有些人是放弃比赛直接恼羞成怒和对方掐起架来的的,直到最后,将接近终点时只剩下了十人左右。

她的个子很小,却稳稳的坐在马背上,手上的金色马鞭甩的猎猎作响,却不是打在马背上,那鞭子一甩过去,便卷住了她前面那人的手臂,再一扯,那人便从马上摔了下去。这一路却没人敢动她,因为大家都知道她是杜棱府里的大格格。

跑在她前面的几位都一一被她的长鞭给甩下马,照这样下去,这一年的冠军应是非这位大格格莫属。

风在耳边轰鸣着,他紧紧攥着缰绳,朝终点加冲去,眼看着离终点只差五百多米的距离了,耳后“哗”的一声,是长鞭划破空气的声音,那大格格果真盯上他了,像事先预料到了一般,他的身子猛然朝右一偏,躲过了。

那大格格的鞭子落了空,第二鞭立即又朝他甩来,这一次是脖子,他身子往后一倒,靠在马背上,便又躲过了这一鞭。

接着第三鞭,第四鞭,第五鞭,他身后像长了眼睛一般,都一一躲了过去,身子在马背上各种姿态轻巧的翻腾着,倒像是在表演花样骑马。

最后一鞭,他是用自己的马鞭将她的鞭子一挡,将她的鞭尾卷住,一抽便把那几米长的鞭子就从大格格的手中抽去了,一甩仍得老远。回头对她笑道:“快到终点了,莫桑就陪格格玩到这里吧。”

失了马鞭,大格格气急败坏,眼看离终点就只有六七十米了,两人当中隔着三四米的距离。莫桑不急不缓,他想,没了马鞭,她是断不可能追上自己的。没料到她竟一下拔了头上的簪子,狠狠的刺向马屁股,那马一声嘶鸣,竟像离弦的箭一般朝前冲去,度比起方才竟然快了一倍。

在他错愕间,大格格的马已经缓缓的追上了他的,越过他时,她故意侧头得意洋洋的望了他一眼,那散落的青丝在风中乱舞着,带着玫瑰花的妖艳的馥郁,几缕划过他的脸,痒到了他的心里。

他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那大格格的马越过了终点也没有停下来,一直朝前疯跑着,那马屁股上的血如注涌出,从马腿上蜿蜒而下,渐渐的染红了整条后腿,那血还是一滴一滴往下落,滴溅在草地上。

她这时才慌乱了起来,狠狠的勒住缰绳,那马却更加狂躁,一路嘶吼着,拼命的想要把她摇下马背。莫桑只见她在马背上颠簸着,几次都差点被震下来。昕薇咬着牙,倾身死死抱住那马。莫桑立即朝前追去,她的马流血过多,度渐渐慢了下来,却仍不愿停下,莫桑快马加鞭的往前追了几百多米才追上她,眼前就是锡伯河,眼看大格格就要连马带人一起冲进河里,他大喊了一声:“伸手!”

大格格此时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第一遍时没有反应过来,眼看前蹄就要踏进水里,他又大吼了一声:“手给我!”

在她把手伸给他时,那马前蹄已经踏进了水中,他一把大力拽住她的手迅将她拉回,一手赶紧勒住缰绳。他的马在河边停住。

只听“噗通”一声巨响,那只马已经完全落入水中。她趴在他的怀里,吓得面色苍白,抬头看他时神色迷离,满脸都是泪水。

有的人遇上便是一生一世的幸福,而有的人,却是命中注定的劫数。

在劫难逃。

02

那日在酒馆,莫桑紧紧捏着手中的酒杯,沉默良久,问:“若她要我带她走,我当如何?”

齐溟笑了笑:“那你便带她走。”

莫桑猛然抬头,错愕的看着齐溟,只见他挑了挑眉,补充道:“带她出去溜达溜达,然后,让她死心。”

莫桑瞪大了眼睛,脸色一阵青白,须臾他冷笑,不由的佩服昕薇这位兄长,狠,真狠。

“她即将入京,这段时间你便带她好好玩一玩罢,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今日早晨便收到了他将她召回的信鸽,怎么会,那么快?

这应是与她最后的一日吧,过了今日,也许以后都见不到她了。他承认,他胆小如鼠,他贪慕虚荣,追求她不过是想利用她来提升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却没想过她的身份岂是他能招惹得起的。如今她即将入京,若真的带她私奔了,必会为自己的家族招来灭顶之灾。

若是如此,不如全身而退,就当与她从未相遇吧!他暗暗对自己说,这一切该结束了。但他知道,有些事,不是说开始就能开始,说结束就能结束的。

大格格对他的一片真情覆水难收,而他,真的可以毫无留恋的放弃吗?

夕阳胜血,两人彼此交握着,十指紧扣。

莫桑蓦然又想起曾经的无数个黄昏,他和她并辔从林子里归来,两人虽然都骑在各自的马上,可是手却一直紧握着,谁都不曾放开,直到快临近杜棱王府的后院。

她依依不舍的望着他:“我要回去了。”

他当时故意没放她的手,所以她的马刚往前一步,他的马也在牵扯下往前一步。她扭头笑看着他:“怎么,你想跟我进去?”

他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不答,她又问:“那你愿意一辈子像这样跟着我吗?”

他扯过她,在她唇上覆上轻轻一吻:“我要你跟我一辈子。”

当时说的那些情话,他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几分真假,但他记不清多少次,在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间心跳如鼓。他猛然现,自己根本没有就骗她。自己原本的心意就是如此。如此的想要和她拥有一辈子,不管她是谁。

在昕薇不明所以的时候,莫桑忽然间拉着她的手飞快的跑了起来。跑了许久,却在路的前方见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终究还是晚了,鸽子已经放过了。

“别来无恙。”马上的齐溟神色淡淡,眉目带着几分慵懒道,看向莫桑的眼神却颇有几分意味深长:“很守承诺呢,我果真是没有看错你。”

莫桑颓然放开了她的手,昕薇的脸在那一瞬变得青白。

齐溟下了马,凑近她耳边道,“乖乖跟我回去,阿玛会当你是在林子里迷了路的。”

她死死的瞪着他,咬牙切齿道:“你做梦!”

齐溟似笑非笑的扬声道:“看来有人梦没醒呢!”说完看着莫桑道,“石佳,你觉得呢?”

莫桑面无表情道:“三公子把格格带回去吧。”

“甚好!”齐溟大笑着转身,对所有随从大声道,“石佳·莫桑找到大格格有功,王爷重重有赏。”

昕薇扭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莫桑,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莫桑垂着头,有鲜血顺着莫桑的嘴角流下,他说“对不起。”

她讽刺一笑,竟然晕了过去。

03

烟云端着食水上楼的时候,听见格格压低声音的哭泣。

从她那日被齐溟带回来后就一直被王爷在绣楼上锁了三日。算算今日,应该是入京的日子了。烟云轻叹了一口气,推开门,就看见格格通红的眼睛朝门口瞪去,见是她,便又垂下了眼睛。

这三日,她是滴水未进,滴米不沾,不让任何人靠近,就像一只刺猬。

烟云看着一阵心疼,端了食水走到她床边,轻声劝道:“格格,好歹吃一点吧,就算是为了。。。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