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功至此,阴阳二气各行极端,阳维火热、阴维酷寒,是行功的紧要关头处,一个不慎就会走火入魔。缓慢导引,将干阳、坤阴二气慢慢注入冲脉,在冲脉中阴阳相交激荡,最后再由带脉之径,将阴阳二气归入丹田。

孟雪歌不待盟主与钱功开口,站起身,转头道:“盟主、钱坛主,这么晚未睡?”

白衣女子早防到钱功的阻击,当寒冰剑未能刺得张书诚时,女子在空中曲身弯腰挪移,手中寒冰剑顺势上撩,借力将下落的身形移了一尺,正好避过钱功的刀锋。撩起的长剑,剑尖在张书诚背上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幸而白衣女子为避钱功之刀,身移一尺,否则就算张书诚侧转身,女子上撩一剑,依然可将张书诚给切成二段。

“你回来了。”孟念慈总是以这一句话来迎接。

郭曦问道:“孟老弟,没事吧?”

从一箱满是银票的小木盒中,孟雪歌也不细看,随手取了一叠,撕下一块油布包好,放入怀中。心想,师父将无父无母的自己扶养长大,也该送些钱孝敬孝敬他老人家,另外这些钱也可将师门老旧的屋舍给翻新,也许师父可以多召些弟子,光大咱们风雪门。

孟雪歌苦笑道:“是吗?看来我这毒人之躯还有些用处。”

冷峻的眼光射来,透出丝丝绿芒,令人瞧之生寒,加上不带感情的声音,许光竟生起了一种眼前之人不是人的恐怖感觉。

在自哀自怜之中,一个娇美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师妹,对了,不管如何要再见师妹一面,要师妹不要再等下去了,毒人是无药可解的,这一生是毁了,不能让师妹遥遥无期的等待下去。

随着旋风消逝,孟雪歌有如大梦初醒,双眼的绿芒淡去,脸上表情也柔和的多,见着师妹与众人紧盯着自己,有些讶异的开口道:“怎么了?何故这般望着我?师妹,刚刚有发生什么事吗?”

孟念慈见孟雪歌如此发问,知悉孟雪歌完全不知适才心神为毒气所侵,为免师哥又起烦忧,连忙道:“适才师哥不知在发什么呆,张盟主有事要与师哥说,招呼了师哥几次,师哥都没有回应,大伙才回头望着你呢!”孟念慈一边说,一边用着眼神知会着张书诚与钱功,二人意会,张书诚顺着语气道:“正是,前方不远处就是楼观台,本来要给孟老弟说说观内的楼阁,叫了孟老弟几声,想来孟老弟正在思考武功心法,专心致力,没有听到张某的招呼声。”

原来孟雪歌正是在心中思索着飞鹰刀法的诀要,这终南山上不时有老鹰当空翱翔,孟雪歌上了终南山后,见着鹰飞便想到了飞鹰刀法,一路上根本没有心思欣赏美景,由于心系于刀诀,这才受到青玄子战意与呼兰明月杀气的牵动,周身毒气急窜入顶,自眉间穴道冲出,与正在空中相互抗衡的二股气机互别苗头,这一毒人气机的加入,顿时打破了平衡之势,三股气机造成了空中龙卷旋风的奇景。

对孟雪歌而言,心神专注于了悟刀诀,丝毫不曾察觉自己曾短暂失去过意识,况且那股突起的毒人之气,也随之射出后消散,听张书诚这般说,脸上现出点歉容,道:“失礼、失礼,在下见鹰飞于天,一时迷于钱坛主所赠之飞鹰刀法中,待慢之处,请盟主见谅。”张书诚没想到误打误撞,一言中的,笑笑的说:“无妨,无啥大事,反正待会孟老弟入观之后,自会有专人导引,无关紧要,老弟不须放在心上。”

※※※

当孟念慈等人有心的化解掉此事,楼观台与比武擂台二端却起了不小的变化。

在旋风消散之后,无为殿中的青玄子推开了闩锁的殿门,脸上恢复了平和的样貌,笼罩在无为殿的战意早已消失无踪,青玄子略显清瘦的脸颊,微突的双眼先是朝着孟雪歌等人的方向一瞥,再深深望向比武擂台方向,张开有些干枯的嘴唇,也不见如何用力,在大殿中青空子等人,清楚的听到:“贵客到,开观门迎客。”青空子心中大喜,由这二句话中听出,掌教师兄道心尽复,功力精纯更胜从前,但不知这来者何人,竟能让掌教师兄破关亲迎。

不待分说,青空子道:“松风、松月,速去迎客,明心、明性泡茶待客。”

而在比武擂台处,今日擂台前依旧一片闹哄哄,中原武林人士经过几天来的挫败,变得叫骂的人多,敢上台的人少,台上依然不见呼兰明月与吐番国师的身影,单单回纥十八武士与吐番十二高僧,一般寻常武人士已敌不过。

而在擂台后的松林,京城卫士团团严密守护着,回纥与吐番使团就暂住于其中,三日前当道教弟子送来青玄子战帖后,呼兰明月一见战帖,立即转入营帐,盘膝落坐,杀气冲天而起,战意激昂至高点,吐番国师知呼兰明月与青玄子已暗中斗将起来,叮嘱众人不得惊扰,并要回纥武士好生照应。

那旋风消逝后,呼兰明月急立起身,走出营帐,双眼射出精光,朝向孟雪歌等人方向,惊讶出声,“何方高手,竟有此等功力,难道是少林了空来到?”

吐番国师闻声出帐,问道:“呼兰将军,果真是了空来到吗?”

呼兰明月微一思索,回道:“恐怕不是,这气机凶残无情,兼之杀气极重,应不是了空,只怕是中原魔道高手现身插手,若此人有意上台比武,恐怕咱们此次扬威中原难以成事。”吐番国师不语,暗中以神识往呼兰明月眼光向处查探,并无那高手气机,开口道:“这高手已远离,想是一时技痒出手,中原武林向来正邪不二立,此次咱们约战白道武林,魔道高手只会袖手旁观,绝不会插手,将军且放宽心。”呼兰明月不答,双手背负仰首北望,现在大漠风沙想必正狂吹不息,三日来与青玄子隔空气机相交,对于明日与青玄子一战谁胜谁负、殊难预料,此时杀气尽去反倒一身无挂无碍。

※※※

楼观台大门开启,众道士林立入观大道旁,恭迎贵客入观。

张书诚与孟雪歌等人,有些受宠若惊,虽说张书诚贵为正气盟盟主,也曾来到楼观台数回,但也从不曾受过如此隆重的迎客之礼,不知今日为何,道教竟排出此等迎宾大礼。

正伫立于观门前,张书诚与孟雪歌等人有些踌躇不敢往前走,正要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往前踏步,一阵由远而近的诵佛声:“阿弥陀佛”传来,来速奇快,一声接着一声快如奔马,不多时,十八名少林罗汉僧开道,了空大师到了。

张书诚与钱功这才恍然大悟,果然这大礼不是为了自己准备的,当今武林也只有了空大师当得起道教这般隆重的大礼。

熟料张书诚与钱功还是猜错,青玄子并不知了空大师将到来,而是感于方才孟雪歌显露出的强大气机,为免比武之事节外生枝,特别要青空子安排这等迎宾大礼,盼能示之以礼,让这魔道高手不要插手比武之事。

张书诚与了空大师点头示意,这处毕竟是道教殿门,没道理在他人门口寒暄,有事也要待入观后再谈,二人互相揖让一番,孟雪歌趁机打量了空大师,只觉了空大师与一般老僧无啥差异,白眉无须,净白的脸色,微泛着红光,身着宽大的僧袍,近六尺高,若不是经张书诚证实,也不会想到这平凡的老僧竟会是当今武林绝顶高手之一的了空大师。

正当张书诚与了空大师互相推让,青玄子有如幻化一般,出现于殿门处,开口道:“张盟主、了空大师,既然来到敝观,何故在殿门处盘桓,难道是嫌敝观礼数不周?”

张书诚抱拳作礼,道:“掌教说笑了,正是因贵教礼数隆重,张某与了空大师担待不起,正不知如何进观呢!”了空大师也合什道:“阿弥陀佛,道兄何故排出此等阵仗,倒教老衲一时之间摸不着头绪,想来定不是为老衲而设,因之老衲迟迟不敢入观。”青玄子也不隐瞒,先是细细看了张书诚这方众人,在望见孟雪歌时,眼光突亮,开口道:“盟主,这位可是近来武林传闻中的毒人孟雪歌、孟少侠?”

此话一出,了空大师心中顿时明了,道教为当今天下第一大派门,教众遍布天下,许是早已知晓毒人将随张书诚前来,特地安排此等阵仗迎接,只不知这毒人究竟有何能为,能让青玄子以如此大礼迎接。

了空大师与众人同时转首注视,孟雪歌一时之间成为焦点,急忙抱拳为礼,道:“晚辈风雪门孟雪歌,拜见二位前辈。”青玄子早已探知孟雪歌这毒人的一切,虽说未见之前仍不知适才杀气乃出自于孟雪歌,但心想也只有毒人方有此等修为,先回礼道:“孟掌门也是一派之尊,无须如此多礼,贫道先谢过孟掌门方才出手相助之情。”这话让孟雪歌有些难解,自己何时出手助过?一旁孟念慈赶忙接着道:“道长,那可不干我师哥的事,我师哥什么都没作。”

青玄子见孟雪歌的脸色及孟念慈心急的神情,笑笑带过,不再多说,转而向了空大师及张书诚道:“大师与盟主既然同来,不如就在敝观暂住一宿,待明日再同往擂台如何?”

了空大师与张书诚也不清楚青玄子所言之事,只是张书诚约莫猜到与方才空中的异现有关,张书诚道:“若是不碍道长清修,能住此道教圣地,是张某等人之幸。”了空大师也道:“佛道本一家,今日就挂单在此吧!”孟雪歌仍自思想青玄子之意,低声向着师妹问道:“师妹,刚才我有出手吗?怎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孟念慈也低声回道:“那有这回事,师哥你一直都在我身旁,况且青玄子道长那须要师哥相助,或许道长是认错人了。”孟雪歌想想,总觉有些不对劲,但师妹一向不擅说谎,更不会欺骗自己,随即将问题抛诸脑后,迈开大步,走入观中。

孟念慈心中低语:“我可没骗你哦,师哥。你是没出手,但是不是助了道长一臂之力,这我可不清楚。”

※※※

众人安排妥当,已近午时,青玄子安排素餐,精致美味令人食之赞不绝口,吃完饭后,孟念慈强要孟雪歌陪着参观这道教圣地,了空大师与张书诚、钱功、青玄子等人,齐聚无为殿,商讨着明日比武之事。

张书诚与钱功二人,就孟雪歌毒人之事一一道与子空大师与青玄子道长知晓,了空大师与青玄子道长啧啧称奇,自有毒人以来,能保有意识的仅有孟雪歌一人,只是听闻连白家药行都无法可解这毒人之躯,二人也心中忧惧,尤其是青玄子道长,在初步了解孟雪歌毒人之威后,更是深怕有朝一日孟雪歌失去意识,武林又将兴起一场浩劫。

※※※

夜里,了空大师与青玄子道长进入了无为殿,为了明日的比试,二人盘坐养气,无为殿外,十八罗汉与道教三十六弟子严密护法。

张书诚与钱功等正气盟人,正努力修持,想要早日恢复功力。

孟念慈见着孟雪歌正在苦思武功诀要,不想惊扰,早早自行睡去,孟雪歌先试练了一回乾坤心诀,不敢大意,先引了一成内力冲激,果然五脏六腑如受针刺,令人痛苦难当,幸而毒人身躯自有疗伤功效,片刻之间苦楚全消,二股真气自脏腑生起,阴阳相交转化入丹田,真气果然有增加的现象,只是孟雪歌不知,就连修练多年的张书诚,平日也只敢以少许微不足道的真气去冲激脏腑,那像孟雪歌一开始就用了一成内力。

不敢太过冒进,孟雪歌收功后,细细回想飞鹰刀法的要诀,轻轻拿起身边的映日刀,推开房门,在月光下,孟雪歌深吸一口气,按着飞鹰刀诀,身踪上空,映日刀果真一点都不妨碍身形,按着飞鹰刀法,在空中连施十余招,没有对手可供借力,待得一口真气变浊,力尽落地,看来这飞鹰刀法虽然玄妙,但没有练刀的对手,只怕也是难以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