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往常一样,公爵夫人在上午十点钟左右离开饭店,带着那些贝德林顿小狗出去溜达。半小时前她回到了总统套房里。

他看到电梯的门虽然已经关上,但电梯还是没有下降,心里感到不耐烦。那个驾驶员——他是做常夜班的——正在将那只控制柄前后扳来扳去。彼得问道,“你确实把门都关紧了吗?”o米o花o在o线o书o库obookmiet

邻室的门关着,显然里面在闹着什么事,门口聚集着一群小伙子,莱尔·杜梅尔也挤在里面,把玛莎丢在一旁。她听到片段的谈话,甚至有人问道,“那是什么滋味呀?”但是回答被一阵下流的狂笑声掩盖了。

他们回到了走廊里,低声交谈。

“我早已说过啦。”公爵把酒一饮而尽,眼睛凝视着空酒杯,“简直太丢脸了。要是你没有来教唆我??要是我没喝得烂醉??”

她想,从某个方面来讲,正因为一无所知,她才到新奥尔良来的。自从飞机在威斯康星失事后,她心情阴郁并且糊里糊涂地寻觅了这样一个人地生疏的栖身之地。熟悉的事物,摸到也好,看到也好,听到也好,都使她感到心痛——包括周围的一切事物——白天醒着时如此,晚上睡觉时也是如此。奇怪的是——从某个方面来讲当时使她感到惭愧——她从来没有做过恶梦;只有那难忘的一天在麦迪逊机场生的一连串事情经常在她脑海中浮现。那天她家里人动身去欧洲,她到机场去送行;她母亲又快乐又兴奋,身上别着一朵朋友送的预祝一路平安的兰花;她父亲心情舒畅,悠然自得,因为有一个月时间,他病人真真假假的病痛都将交由别人去操心了。他抽着烟斗,听到出登机通知时,就在皮鞋上敲去了烟斗里的烟灰。她的姊姊巴布丝拥抱着克丽丝汀;连比她小二岁的、一直讨厌在大庭广众面前作亲热表示的托尼,这回也同意给姊姊亲吻了。

侍者的声音显得焦虑不安,他说,“我想你是来听抱怨的——就是对我的抱怨吧。”

1“仆欧”的英语是boy,这个词既有“侍者”旧称仆欧的意思,又有“男孩”的意思。——译者

克丽丝汀·弗朗西斯看了看手表。已快到晚上十一点钟了。“巴伦街上那家酒吧间,你可以试试看。”

不能这样走!退房的最好时间是上午十点钟左右或者再晚一点,那个时候会有很多人也要离开饭店。那样,他就根本497不会受到注意。

当然罗,晚走也有危险。克罗伊敦公爵夫妇可能会现钱被偷了,而报告了警察局。那么门厅里就会有警察严加监视并仔细检查每一个离去的旅客。但是,从信用方面来看,没有什么事能把奇开匙与这件盗窃案联系起来,或甚至把他当作嫌疑犯。况且,看起来也不可能会把每个旅客的行李都打开来进行搜查。

同时,还有一件不可捉摸的事。本能告诉奇开匙,放着这么一大笔现钞——就是从他现这笔钱的地方和情况来看——本身就是一桩很奇怪甚至是可疑的事。会不会报警呢?至少有这个可能性:也许不会去报警。

经过再三考虑,看来还是等一等再走的危险性较少。

第二个问题是如何把这些钱从饭店里弄出去。

奇开匙考虑用邮寄的办法。利用饭店的邮寄渠道,把它寄到其他城市的一个饭店里由他自己收,而他在一、两天之后就能到那里。这个办法他过去曾成功地使用过。接着,他又不无遗憾地意识到,这笔款子太大了。要寄,就要分成好多个邮包,而这么多邮包本身就可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些钱必须从这饭店里带出去。但怎么带法呢?

很显然,不能用那只他从克罗伊敦公爵夫妇套房里带来的公文包。在动手干别的事情之前,先就得把这只公文包销毁。奇开匙开始小心翼翼地干了起来。

这只包是用很贵重的皮革做的,做工很考究。他费力地把它拆开,然后用剃须刀片割成许多小块。干这活又慢又乏味。他不时地停下来,把一些小块扔进抽水马桶里冲掉,隔一阵抽一次马桶,以免引起隔壁房间的注意。

花了两个多小时才干完。最后,那只公文包只剩下了金属的锁和铰链了。

奇开匙把它们放进口袋里。他离开房间,在八楼的走廊里徘徊了好久。

在电梯附近有几只沙缸。他用手指在其中一只缸里挖了一个洞,把锁和铰链深深地埋在里面。这些东西最终总会被现的,但一时还不会。

这时候是黎明前一、两个小时,饭店里静悄悄的。奇开匙回到自己房里收拾行李,只留出几件在离开前必需用的物品。他把东西放进星期二上午带来的两只箱子里,把那一万五千块钱包在几件脏衬衣里,塞进那只大的箱子里。

然后,奇开匙躺下了,仍感到眼花缭乱,不可置信。

他把闹钟开到上午十点钟。但也许是他没有听到铃声,或者就是闹钟根本没有响,等到他醒来时,已经快十一点半了。阳光已明亮地照进房里。一夜睡来却解决了一件事情。奇开匙终于相信昨晚生的事是千真万确的而不是幻觉。一时可悲的失败,通过灰姑娘式的魔法,却变成了辉煌的胜利。他想到这点,精神为之大振。

他很快地刮了胡子,穿上衣服,然后收拾完东西,把两只箱子都锁上。

他决定先把箱子留在房里,到下面去付清帐,顺便观察一下门厅里的情况。

在下去付帐前,他得处理掉那些多余的房间钥匙——449房间、641房间、803房间、1062房间以及总统套房的。在刮胡子时,他已注意到浴室墙上有一个装修水管工人检查管道用的口子。他把口子上的盖子旋开,把那些钥匙扔进去,听到那些钥匙一个一个地落到深深的洞底里。

他留下了自己830房间的钥匙,准备在最后离开房间时交还给饭店。“拜伦·米德”必须毫无破绽地离开圣格雷戈里饭店。

门厅里与往常一样繁忙,并没有什么异样。奇开匙付清了帐。收钱的那个姑娘向他友好地笑了笑,问道,“房间已空出来了吗,先生?”

他也笑一笑,说道,“马上就可以空出来了,我只要再去拿一下行李。”

他心满意足地回到了楼上。

在830房间里,他最后仔细地看了看房间四周。他什么东西也没有留下,没留一张纸片,或者象火柴盒那样微不足道的小东西,也没留下任何能证明他真实身份的线索。奇开匙用一块湿毛巾擦拭了任何可能留下他指纹的地方,然后,他拎起两只箱子,离开了房间。

他的表上已经是十二点十分了。

他紧紧地提着那只大的箱子。想到他将穿过门厅走出饭店时,奇开匙的脉搏快起来,两只手又冷又湿。

在八楼的电梯门口,他按了一下铃。等候时,他听见有一架电梯正在下来,在上面一层楼停了一下,接着又往下,又停下来。于是,在奇开匙面前,第四号电梯的门拉开了。

在电梯的门口内,站着克罗伊敦公爵。

奇开匙刹那间惊恐万分,甚至想返身逃走。但他控制住了自己,也就在那一瞬间,理智告诉他,这只是偶然的巧遇。他急促的一瞥证实了这一点。

公爵只是一个人,他甚至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奇开匙。从公爵的表情来看,他正心事重重哩。

那个上了年纪的电梯驾驶员说,“往下去的!”

站在电梯驾驶员一旁的是饭店的侍者领班,奇开匙认识他,因为在门厅里曾看见过他。侍者领班朝着那两只箱子点点头,问道,“我来替您拿好吗,先生?”奇开匙摇了摇头。

当他踏进电梯的时候,克罗伊敦公爵和一位美丽的金女郎向后挪了挪,让出一些地方来。

电梯门关上了。电梯驾驶员赛伊·卢因按动了“下降”的电钮。这时,随着一声金属断裂的尖嘶声,这架电梯突然失去了控制,向下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