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三对她是又敬又怕。

这世道谁跟钱过不去呢,出钱的,捞钱的还不一个人。四门中但有一门不关,人全涌那去了,其他三个人还怎么捞钱?为博好名声而坏兄弟财路,这种“善人”做不得,谁做谁滚蛋,谁做谁挨打,饿死街头也没人同情。被你害的人,承你好处的人都会在你身后指着脊梁骨骂你一句:这家伙是个笨蛋。

李家在丰邑坊也算是大户,人口多,城外有田庄百亩,城里有铺子几间,还有人在衙门当差做小吏。说起来也算是中上人家了。

“什么人?小民百姓呗,杨家大郎不没死吗?”

累也得先忍着,生活就像开公共汽车,刚出这一站就得奔赴下一站,容不得你磨叽。磨叽了是要挨骂的。

“喔,陛下听了贵妃和中尉的这番对话,略有所思,就打咱家过来问问,看看有多少人愿意娶这些婢女为妻。”

“嗯,你看这天干物燥的,我,我肯定是水喝少了。”李煦用手帕捂着鼻子,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李煦忽然觉得自己未来的小媳妇甚是有趣,便一把抓过她的手,说:“你跟我来。”

只有极个别家世不凡、见闻广博的女子,意识到了将要生什么。

香雪冰肌,绿鬟皓颈,美女就是美女,离着十丈远,身体的温香依旧撩人,仍让人觉得热血贲张、豪情万丈。想到鸳鸯帐里的那份噬魂销骨的滋味,李煦忽觉宠辱皆忘,一时喜不自胜,抓耳挠腮,一跃而起就蹲在了小马扎上。

“心里堵得慌吧,其实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心里也不痛快。嗨,你曾为贱奴,我也做过部曲啊。这‘散花福’散的是美姬,其实也有散贱奴的,在边军里是常有的事。你说咱们要不是运气好,熬出来了,说不定也让他们给散了。”

李煦愕然一怔:我叫他仇公公怎么了,太监不该叫公公吗?

我李老三活了三十多,以前都算白活了,要不是遇到这个福星,后三十年也得白活。

李煦正要解释点什么,迎面却来了一个人,是个穿团花黄袍的宦官。

眼前的国宴,再也提不起半点胃口,酒喝在嘴里酸溜溜的,传说中的宫廷玉液酒……还不如老白干、二锅头够劲。

刚才他到宫门巡察时,几个老宪官围上来跟他说有个叫杨赞的年轻人,因为是第一次进宫,紧张兴奋太甚,竟至于感动的鼻涕交流,恐其失仪受责,要他去向殿中那边说道说道,替他求个情。又说什么都是国家的功臣,历经百死才得回来。酬功宴上杖责功勋,于天子脸面上也不好看。

四下里一寂,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地shè在李煦身上:此辈究竟何人,刚刚一位亲王才来找过他,这会儿一位正五品的御史中丞又来找他,听他这口气竟是十分礼敬。怪哉,怪哉。

李湛忽而又转过身来指着李煦道:“今ri饮宴过后,来我府上一趟,务必等到小王归来才准你走,否则,严惩不贷。”

这种人天生就是长着逆毛,逆毛就不能顺着捋,得想辙出奇制胜。捋的好活命,捋不好喀嚓挨一刀,一了百了。

《葵花宝典》、《吸功》、《化骨绵掌》、刘喜、海大富、曹少钦……

李老三骑着马得得得地赶了过来,指着前面的城楼,说:“瞧见没,芳林门,进去左拐就是太极宫。唉呀,这真是天恩浩荡呐,一回来就能进宫觐见天子,几世修来的福分。”

即便是大字不识一个人也该知道冒认官亲是重罪,何况自己冒充的是朝廷的平山子、岭南道韶州的正九品参军事,这不是冒认官亲,这直接是冒充官员。

“哦,说下去。”

以干事业的心思去干工作,那还能不干出一番事业。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巡逻的公差比较有威势的缘故,那帮拎着棍棒四处乱窜的家伙,真敢打人呀,一棍子下去瞧人脑袋瓜子开了花,还不罢手,非得打个脑浆喷shè,方才甘心,你们就不怕让人摄了像放到网上去吗?

相距不过盈尺,茉莉身上温热的气息直往鼻孔里钻,这小妮子似乎是在有意撩拨他,故意把腰弓的像只河虾,臀儿微微翘起,胸前白腻腻的一片恨不得贴到李老三脸上,撩的他心如百抓乱挠,身体某个部位霎时有了巨大反应。

李老三在小姑娘的翘臀上狠捏了一把,喝道:“什么李乐师,老子没听过,还不快去。”望着小姑娘慌慌张张离去的身影,李老三心里嘿嘿一笑,暗道:“不是冲着你们李乐师,老子还不来呢。”

小石头瞧李老三脸sè不对,心里也着了慌,有心把话挑明,看着四周人多又不敢开口,可是不说吧,这黑汉xing子一上来,说不定一脚就把自己踹歇菜了。

其实也无所谓,有了这三天的铺垫,老夫人已经在内心深处接受了假杨赞是自己孙子这个事实,纵然此刻露出点马脚,也无伤根本。

这一切都忙完后,就该回杨宅见老夫人了,这才是最难的一环。

石雄一脸尴尬,捏了捏鼻子,不吭声了。

见两位兄弟石雄和崔玉栋都不说话,刘默彤有些焦躁起来。他的脾气本来就不好。

用金翎箭shè杀染布赤心的正是刘默彤,箭矢从染布赤心的左侧太阳穴钻入,贯穿他的颅脑后从右太阳穴穿出,染布赤心一声没吭,就跌落马下,魂归西天。

沙陀人shè杀了唐人中不是神箭手的五个骑士,己方则折损了四名神箭手,要命的是唐人那名神箭手似乎如有神助,左右驰骋,竟毫无损,不得已,沙陀人只得另辟蹊径,众人一起力,shè倒了他的战马,那唐人落马之后,仍取弓箭与骑士对shè。

唉!且顾眼下吧。

“咸鸭子”此刻一边走一边啃食一只肥大的鸭腿。

杨葛氏闻听这话,掉过拐杖,作势又要打刘万,唬得刘万连退好几步,一时撞到了戚氏,戚氏一趔趄,恰又踩着了妞儿的脚,小闺女一声尖叫:“你蹄子踩着我的脚啦。”

四下里更是哄堂大笑,一时厅堂里其乐融融。

石雄躲到一边,一边揉着屁股,一边笑问杨葛氏:“阿婆,说了是摸脸,为何要打屁股?”

杨葛氏嘿笑道:“打你屁股是轻的,要不是老婆子眼瞎,我就敲断你的腿,敢冒充我孙子哄我。”众人正笑。

忽有一人嚷道:“岂有此理,谁敢冒充我?”只见一个黑乎乎的锦衣胖子,摇摇摆摆地走到杨葛氏面前,扑地跪地,嚷道:“阿婆在上,孩儿我回来了。”

杨葛氏扶杖笑问道:“你又是何人?”

胖子道:“我是你孙子杨赞啊,因为立了军功,方才领了圣旨进宫赴宴,这才刚回来,阿婆,才两年不见,你就忘了我啊。我真的是你孙子,你不信,摸摸我的脸看。”

锦衣胖子说着膝行向前,把胖嘟嘟的一张脸凑到杨葛氏面前。

杨葛氏颤巍巍地伸出手在他脸颊上一摸,啐道:“还敢来唬我,你在西北两年,脸还这么嫩?你天天睡懒觉不用上马么?”

那胖子还要辩解,早被两个同伴扯到一边去了,一个头插菊花的白面少年,跪在杨葛氏面前说:“我承认我不是您孙子,这里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您孙子,不许您用手摸。您换个法子辨认,认准了,您留下,认错了,今晚他可就归我们兄弟啦。”

杨葛氏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面少年道:“郭仲恭。”

杨葛氏说道:“你是郭钊家的二郎?”

白面少年惊讶地问道:“阿婆你认得我父亲?”

杨葛氏撇撇嘴,说道:“认得,认得,何止你父亲,连你母亲我也认得,是长林公主家的觅儿吧?你回去问问她,当年是谁领着一帮野小子爬我的绣楼掏鸟蛋,被我抓住打了顿板子,爬墙跑的时候连鞋子都掉了。”

郭仲恭嘀咕道:“还有这等事?她老夸自己打小就知书达礼,原来竟都是哄我的。”

杨葛氏忽然暴喝道:“你们这三个浑小子,谅着阿婆看不见,就来欺负我老婆子,再不滚到一边去,信不信我每人赏你们一顿板子?!”

说时作势要动手,唬的三个少年抱头鼠窜。四下里又是一阵嚷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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