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二哥,这件事容小弟细细禀来。”

昭德殿规制并不大,天子华盖、卤簿建于殿门前宫台之上,左右卫宿于宫台下,左右金吾卫宿于两侧廊下,左右千牛卫环护着玉陛。三公、亲王、宰相和三省九寺三品以上职官的席台分列左右。

李德裕出身衣冠诗礼之家,从小就注重仪表礼仪,对不修边幅的粗鄙之徒打小就看不惯,于今更甚。

李老三堆上满脸的笑容凑了过来,见李煦额头上有层虚汗,把桌子上的簸箩里的杏仁、瓜子倒空,殷勤地替李煦扇乎起来。

小吏忙不迭地又捧了一碗茶过来,李煦捧着献上,李湛却没接茶,仍然在想他的心思。

目光在李煦身上逡巡了一遍,李湛忽声问道:

百十号人进进出出,竟是秩序井然。

送子观音帕很快塞到了李煦手里:“兄弟别老用袖子了,让宪官们瞧见了要挨弹劾的。”。

李煦在心里想:“还五六年呢,五六天后我能活着就谢天谢地了。”

有待观察。

摸,断然是不行的,面皮再像,架不住骨骼不像啊,人的手比眼睛可狠着咧。

媳妇这番折腾也有她的小心思,她怕胖又不肯节食煅炼,面对婚后ri渐增长的腰围,痛心之余她要为自己继续偷吃零食找到借口,于是就开始拿唐朝说事,她强词夺理地说:只有心胸豁达、志向高雅的男人才懂得欣赏胖女人的美。

“哈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李老三说:“你们说,他能把这事办好吗?”

称兄道弟固然高攀不上,做几位公子哥的“贴心人”总没问题吧,有了这几个大靠山,这大唐的天下还不由着咱横着走。

你说什么,怕个球?!

讨来了官职,待大军回京之后,循例是要上朝去谢恩的,只要军中这边安排妥当,进宫面圣能出什么篓子,谁还能像狗一样趴在身上闻闻是不是替身?搞笑。

李老三咳了声,清清嗓子,这才从容说道:“老夫人眼睛不便,看不见孙子的面容,那就只能靠手摸孙子的脸,嗅他身上的气味,听他说话的声音。相貌、气味、声音,三者之中,气味是最难模仿的,声音却是最容易模仿的,诸位一定听过万花坊的张师傅吧。”

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好玩的事自然得一起干,于是眼见刘默彤的长姐坐在胡椅上打瞌睡,兄弟俩一人抓住椅子一角,同时用力,猛力一晃,吓的刘默彤姐姐惊叫跳起,不慎一屁股跌坐在地。

庆父不死,鲁难未已。要平靖西北之乱就必须擒杀染布赤心,只有杀了这个罪魁祸,西北的局面才能彻底打开。

“咝!”“咝!”“咝!”雕翎箭连三支,又有三名骑士跌落马下。

小五是个沙陀人,剃着个yin阳头,留着俩俏皮小辫,听了吩咐把腰一哈,说:“得令咧。”

六十个“货品”或站或蹲或卧,个个如木雕泥塑。

他认定李煦就是他的贵人,因为他,自己已经转了运,有了他,自己将来必然还将有更大的展。

“见了送子观音你都不拜,活该你老婆跟人跑。”李老三想恶狠狠地想,“拼了,就他了,不跟着李贵人混个出人头地,我活该一辈子叫老三。”

让李老三后来感到纠结的是,刘默彤和石雄听到李煦私下交结李湛、李德裕后,一个勃然大怒,一个黑着脸不语,看起来他们对李煦的自作主张十分恼怒。

李老三很想跟他们说,论理说这也怪不了李煦,像李湛那件事,完全是没办法的,“小霸王”指着鼻子找上门去,不答应能成吗?

至于说李煦为什么要突然冲着小霸王笑,李老三的理解是他看到了仇士良的滑稽扮相,这才忍不住笑的,他本是个没什么见识的贱籍乐师,哪里识得这其中的厉害,哪里知道他这一笑极有可能被小霸王打成残疾?

但石雄不这么看,他认准了是李煦在跟他们耍心眼,是存心想把事情闹大,以此摆脱他们的控制。刘默彤没说话,至始至终一句话没说。

李老三理解他的沉默应该是默认了石雄的说法,换成自己是他们,也多半会这么想,毕竟他们和李煦既谈不上交情,又不是很熟。

人心隔肚皮,同床夫妻尚且各怀鬼胎,何况一个担着莫大干系的陌生人。

但李老三也知道石雄的反应是有些过头了,李煦这么做或许有摆脱控制的考量,但还不至于会坏事,毕竟出了事倒霉的先是他,他有什么理由自己作死呢。

“大哥、二哥,你们听不听,小弟都要把话说透。”李煦和李老三并肩而坐,低着头黑着脸,他的对面就是黑着脸的刘默彤和红着脸的石雄。

“哈,有话慢慢说,自己兄弟嘛。”李老三打个圆场。

“自家兄弟,某些人是把自己当外人了吧。”

“就算不是兄弟,大家也是同坐一条船的。”李煦恨声说道,情绪有些激动,“小弟瞒着两位兄长私下和鄂王,和李中丞交往是小弟的不是,可我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小弟过醴泉县时就感了风寒,一直喷嚏打个不停,今早进宫时还是这样。鄂王去沐浴所那会儿,我不是故意冲他笑,我吃饱了撑的冲一个小孩子笑,我是有个喷嚏憋不住,才‘噗哧’的。”

刘默彤抬头望了眼李煦,目光还是有点冷,脸sè却不似方才那么黑了,李煦的这番辩解,他是听进去了。

石雄却不然,他“嗤”地出一声冷笑,嘲讽道:“偶感风寒,我看你现在可好的很呐,难道是饮了仇公公的酒,病就好了?仇公公,瞧啊,叫的多亲切,真是为你脸红。”

说罢,石雄把杯子往桌案上重重一顿,酒洒了出来,这动静引起了左右几张桌席的主意。李老三急中生智,忙哈哈笑道:“二哥休要恼怒,他喝多了,我来陪你喝,啊。”

李老三端起杯子做出要敬酒的样子,见石雄仍黑着脸不搭理,便又大咧咧地嚷道:“那小弟先干为敬。”说罢一饮而尽,亮了杯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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