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在李煦身上逡巡了一遍,李湛忽声问道:

领了官府和鱼符的大唐新贵们则排着长队,挨个儿走进偏殿沐浴更衣。

送子观音帕很快塞到了李煦手里:“兄弟别老用袖子了,让宪官们瞧见了要挨弹劾的。”。

说完他问李煦:“你打算孝敬点什么?韶州的常使君出身寒门,胃口可是不错啊。”

有待观察。

“大哥、二哥、三哥、老三哥,早啊。”

媳妇这番折腾也有她的小心思,她怕胖又不肯节食煅炼,面对婚后ri渐增长的腰围,痛心之余她要为自己继续偷吃零食找到借口,于是就开始拿唐朝说事,她强词夺理地说:只有心胸豁达、志向高雅的男人才懂得欣赏胖女人的美。

李老三的心里愈蠢蠢yu动,这老女人真是撩人的紧呐。

李老三说:“你们说,他能把这事办好吗?”

李老三扶着自己的那张烂脸,嗤地一声冷笑,说道:“麟州的马再好,能好过咱府中的神龙驹?怯——”

你说什么,怕个球?!

有这三点,石雄觉得隐瞒杨赞死讯并不难。而要在麟州城内寻一个口技艺人做杨赞的替身也十分简单,麟州骡马市上什么人才没有?即便一时找不着,也不要紧,回长安再找也来得及,那样的话就先从骡马市上买个形体相貌跟杨赞差不多的奴隶临时客串一下替身。

李老三咳了声,清清嗓子,这才从容说道:“老夫人眼睛不便,看不见孙子的面容,那就只能靠手摸孙子的脸,嗅他身上的气味,听他说话的声音。相貌、气味、声音,三者之中,气味是最难模仿的,声音却是最容易模仿的,诸位一定听过万花坊的张师傅吧。”

刘默彤那年刚满十五,听此讯热血沸腾,当夜就开始准备弓马兵器和干粮准备二ri出征西北。杨赞就是那天晚上找到自己的,刘默彤不想见他,打老管家领他到会客厅,把他一个晾在那。杨赞在会客厅喝了四碗茶,一个人呆坐到一更天,仍然没有走的意思。

庆父不死,鲁难未已。要平靖西北之乱就必须擒杀染布赤心,只有杀了这个罪魁祸,西北的局面才能彻底打开。

这是他们打猎或抢掠时惯用的阵法,早已cāo练纯熟,眼看着猎物们在包围圈里无路可退的样子,沙陀人人人脸上露出了狞笑。

小五是个沙陀人,剃着个yin阳头,留着俩俏皮小辫,听了吩咐把腰一哈,说:“得令咧。”

除了长安,河洛之间那些饱受战乱之苦的州县,经济也正以极其缓慢的度在恢复。荒芜的土地需要有人开垦,藩镇大帅的兵员需要及时得到补充,人,到处都需要人,到处都缺人,安史之乱已经过去六十余年,大唐的人口仍没有恢复到天宝时的三分之一。

李湛收敛了一段时ri,又动起了歪脑筋,毕竟没钱花的ri子太难熬啊。

一番琢磨后,李湛有了新点子,皇祖父下旨不让生兽进宫,那咱就抬熟兽进宫,抓个野兽烹煮了,让太监抬着进宫“辨兽”去。

于是大明宫中又是哀鸿遍野,李纯又好气又好笑,有心放这个孙子一马,奈何宫妃们枕头风吹的实在受不了,不得已又下旨重申禁令,这回把生兽前面的生字一笔花掉,改成凡是兽类不论生熟无旨都不准进宫来。

李湛为此郁闷了一个月,痛定思痛,李湛静下心来,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成败得失的原因,终于他想明白了,皇祖父其实并不反对自己借辨兽之名敛财,否则问罪的天使早该到了,只因自己闹的太过分,他老人家才不得不下旨禁绝。

如果自己收敛一点,不要玩的那么大,扰的大伙都不安生,相信皇祖父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主意打定,李湛就把两个小太监的头剃了,用彩笔画作一头怪兽的样子,带着进宫去,依然找人“辨兽”。生熟兽类现今是进不了宫了,人类你总不能拦着吧。

同时为了避免输狠了的宫妃在皇祖父耳边吹枕头风,这回李湛改变策略,不去大明宫敲诈那些得宠的嫔妃,改去兴庆宫和太极宫,敲诈那些颐养天年的老太妃们。

数额方面嘛李湛这回也砍去一大半,每回每家弄个十贯八贯的意思意思。

果然这么一来,没人再说他什么不多也不少,那些挨了敲诈的老太妃们对此毫不在意,权当有人陪着自己一乐了。

这活干的虽然顺手,但却解不了饥渴,挥霍无度的李湛大王还是缺钱花。

一番思量后,李湛终于决心干次大的,虽然有风险,但若干成了,收益也是极大。

拼了!在太极宫赐宴的前一晚,鄂王李湛终于下定了决心。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就带着自己熬制一碗姜茶来给皇祖父李纯请安了。熬了一夜的李纯,此刻正在宫台上打拳,活动筋骨,见皇孙如此孝顺,乐的他哈哈大笑。

喝了皇孙亲手调制的姜茶,就捏着他的小鼻子问道:“李湛,你的茶熬的很好,孝心更是难得,朕要赏赐你,你想要什么?”

李湛叩请道:“孙儿想为立功将士敬杯水酒,以谢其功。”

李纯抚摸着皇孙的小脑袋,眸子里闪着睿智的光芒,他知道李湛去太极宫为有功将士敬酒只是个幌子,他是去赶热闹去胡闹才是真的,至于他想去弄些什么内容,李纯也能猜个仈iu不离十。

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能有这番心机,敢想敢干,李纯很欣赏。大唐方值多事之秋,为人主者太过怯弱,太过优柔,绝非社稷之福。自己皇子、皇孙们若都能如他这般,则社稷中兴有望了。此念即生,李纯决心支持皇孙去胡闹一番,哪怕闹个天翻地覆。

自己得给诸皇子、皇孙树个榜样,我李家子弟不怕他混账,就怕他窝囊。刚勇有智才是你们学习的榜样,奋斗的目标。

谁能体味朕的这番良苦用心,这大唐的天下朕就交给谁。

李纯恩准了皇孙的请求,挥手招来内给事仇士良,吩咐道:“随李湛去,听李湛的话。”

内给事是专司伴驾,答应圣听的内省官员,官阶虽然不高,却是天子近侍。得到仇士良为伴,皇孙李湛自是得意非凡,大摇大摆进了太极宫后,他便原形毕露,吩咐左右一起动手,把仇士良死死按住,给他换了身衣袍,画了两个黑眼圈,扑了个粉嘟嘟的小白鼻,脖子上又套了根草绳,转眼之间,仇给事就变成了“仇瑞兽”。

李湛牵着他的“瑞兽”,一大清早的敲门砸户,游窜于诸宫苑殿阁之间,访太妃,拜才人,逢人便道:“识得此兽者,赠银十锭,不识此宝者,罚钱十贯。”

自拂晓入宫,到ri升之时,李湛已经敲诈了一马车的金银珠宝,打侍从运回府邸。稍事歇息,赶来宫中布置饮宴的礼部、光禄寺、诸卫有司官员陆续到达。

李湛往门口一站,指着仇士良问众人道:“识得小王法宝者,千金相赠,不识小王法宝者,罚十贯钱来。”众人一瞧,嗬,扮“瑞兽”的是仇士良,天子身边红人呐,明白啦,这是奉旨敲诈啊。谁敢说破,谁又敢不给?于是纷纷认输认罚。

然而入宫办差,哪个身上会带十贯钱,于是或取下身上的金银玉石充当罚金,转眼间,李湛就得了一箩筐金珠。依旧派人送回府邸去。

饮宴现场布置停妥,赴宴的有司官员陆续赶来,李湛的收入就更加丰富了,铜钱、金条、银锭、珠子、玉佩、戒指、假牙……

望着堆积入山的“罚金”,李湛心里有些打鼓。

玩大了,这回真玩大了,本想弄个千儿百贯的,结果弄了这么多。

钱多了他也咬手啊,搞了这么大动静,皇祖父他不可能不知道,将来若问起,自己该怎么交代呢。若是再有人借此大做文章,后果更是不堪设想啊。

不行,得赶紧想个好说辞,想,我想……

李湛牵着他的“瑞兽”边走边想,想的脑子胀也没想出来什么好主意。最后他无奈地放弃了,叹了口气想:算了,还是回头去求皇祖母拿个主意吧,挨打也好,挨训也罢,我认栽了。

一想到祖母郭贵妃那张严厉的脸,李湛就像霜打的茄子,顿时蔫了,他牵着自己的“瑞兽”漫无目的在太极宫里游荡,因见纯音门内偏殿热闹非凡,这才过来瞧瞧,竟没想到在这遇到了他的贵人。

李煦的那番话给了他一个启:

演戏,对,就说是演戏。

为庆贺圣诞天子寿诞小王准备排出新戏,众大臣闻讯纷纷解囊赞助。

嗨,这个理由不错,能拿的上台面。

至于演什么戏,怎么演,让那帮戏子们头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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