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嫣然正盯着手中的调色盘思索着应该怎样着色,闻言不由惊讶地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问:“您也懂画?”

裴嫣然觉得非常委屈!她觉得自己好像被调戏了,没想到这个虞先生白天一派高贵优雅的模样,骨子里却是个登徒子!有心想斥骂他几句,可是对方好像又没有对她怎样,于是只好憋着一口气,气呼呼地站在原地不肯动。

虞绍琮的眼里就浮出了一丝丝笑意,心里想:胆子竟这么小!

其实裴嫣然是不缺钱的,她虽年纪不大,于书画上头却极有天赋,平常除了书法画画之外,还经常游走于时尚界和娱乐圈,收入虽不算巨,却已够她随心所欲的了。更何况她本就出身不凡,她外祖父贺信芳是当代著名国画大师,外祖母徐素心曾是著名的表演艺术家,这二老膝下无子,而立之年才生了她的母亲贺清持,因怕独生女儿一个人成长得孤单,贺清持六岁时又收养了一子裴仲衡,这就是她的父亲,因此她对贺信芳和徐素心来说名义上是外孙女,实则是唯一的孙女,自小被他们养在身边,爱如珍宝,自然绝不会亏待了她。

与外围的喧阗嘈杂不同,此刻位于零星桥畔、虞园之内的摄影棚中却井井有条,工作人员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副导演于梅见一切准备就绪,走到河边以眼示意那边候场的工作人员,见那边回了一个“ok”的手势,就又走回来,对着摄影棚内的韩明辉比了一比。

才走出化妆间,便见小荷捧了个极精致的礼盒走过来,道:“嫣嫣,有人给你送了东西……”

裴嫣然有些意外,伸头道:“哦?是什么东西?”

小荷笑眯眯的,调侃她:“谁知道呢!搞不好又是哪个追求者来献殷勤了!”

裴嫣然笑起来。她自小便长得极为出众,自然多的是男孩子上赶着献殷勤,因此也不在意,只随手将那礼物接了过来。

小荷却有些兴奋,蹦兵跳地在她身边催促:“嫣嫣嫣嫣,是什么?快打开看看!”

裴嫣然本就很喜欢小荷,见状不由有些好笑,依言将那盒子拆开,谁知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不由吃了一惊,只见那蓝底的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条白金镶钻嵌祖母绿的项链,项链底下压了一张极精致的信笺。再看那项链,不提钻石,单是那鲜翠浓艳的祖母绿已绝非凡品!她不由吃了一惊,小荷却咋咋呼呼的,大叫道:“哇哦,好漂亮啊!这是真的假的?”显然不知其珍贵。

裴嫣然不由好笑,伸出手去将那项链底下的信笺抽出来,看了眼,脸上的笑容便一下子僵在嘴角……

她有气无力地回到住处,洗了澡,又找了两颗感冒药来吃,这才一头倒在被子里狠狠地睡了一觉。好在那感冒药效果不错,第二天醒来竟然神清气爽,人也精神了很多,心里不由暗暗庆幸!

翌日仍在昙宁取景。霍宗城这人,也不知真的是钱烧的还是怎的,竟也不着急赶进度,只每日优哉游哉的,度假一般。可她倒是有些想家了,也想莫家琛。

收了工,换好衣服,她才走出化妆间,便瞧见摄影棚外立了两个人。一个正是霍宗城,另一个……她撇了撇嘴,侧过头去不看他……

正暗自腹诽,忽听哪里有人扬声喊道:“嫣嫣……”她心里猛地一喜,连忙抬头四顾,果见那阳光明媚的长巷尽头立了个英姿飒爽的身影!

她又惊又喜,急忙快走几步,那男子瞧她这样,再不犹豫,小跑几步迎上来,一把就将她抱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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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嫣然红了脸,两手抵住他的胸膛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嗔怪道:“好多人呢!”

莫家琛却道:“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说罢手臂微一用力,又将她抱紧了几分,还亲昵地亲了亲她的头顶。

她耳根更是红了几分,却没有抗议,乖乖地任由他抱着。

两个人正黏糊,那边霍宗城就有些看不下去了,扬声喊:“家琛……”提步向他们走来,莫家琛有些无奈,恋恋不舍地放开裴嫣然,转身向他招手:“嗨,宗城……”另一只手却紧紧地牵着裴嫣然。

几个人便站到了一处,霍宗城笑眯眯地问他:“怎么有空回来?”

莫家琛道:“来看看嫣嫣。”又道,“怎么样,她没给你添麻烦吧?”

霍宗城一笑:“怎么会呢?”

莫家琛瞧他那泼皮惫懒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玩笑道:“也是!我应当问你有没有麻烦到我家嫣然!”说罢,又煞有介事地转头问裴嫣然:“怎么样宝贝,这家伙没有欺负你吧?”

裴嫣嗔了他一眼,道:“说什么呢!”口气娇纵,眼神无限温柔。

虞绍琮的心竟然一下子就涩了起来!

他不动声色打量着这个可以光明正大牵着裴嫣然的男人:长得并不是十分英俊,但是身材高大,一身军装穿在身上显得英姿飒爽,身上有军人特别的粗粝,但奇异的,竟和身旁的裴嫣然碍眼的般配……

他笑了笑。听霍宗城介绍到他,便伸出手去,说了声:“你好……”和莫家琛握了握手。

裴嫣然情不自禁地就紧了紧手,细心的莫家琛立即就觉了,关切地低头问她:“怎么了?”

裴嫣然摇了摇头。

那边霍宗城便提议:“你难得休息,不如我们一起找地方聚一聚吧……”

莫家琛笑看着他。

霍宗城立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那俩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挑眉道:“怎么,忙着过二人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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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家琛眉梢动了动,一副“你觉得呢”的样子。

霍宗城笑起来,撇嘴道:“行,见色忘友的家伙!”又打趣她,“不打扰了,我们走了……”

倒是挺识趣!莫家琛哼了哼,对此表示十分满意。

几人道了别后各自散去。

虞绍琮回头的时候,正瞧见莫家琛低头在裴嫣然的唇上吻了一吻,他轻轻勾了勾嘴角,眼底却寒光一片。

那两个人却是不知道的,此时此刻,眼中只有彼此。才进门,已经难舍难分地吻在了一起。裴嫣然只觉得自己的舌头都麻了,娇滴滴地捶着莫家琛的胸膛小声抗议:“你轻点啊!”

莫家琛却不理,如饥似渴地吻着她的唇,吮着她的舌头,掠夺着她的呼吸,像要把她一口吞进肚子里一般!

两个人亲密了很久,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才想起自己连晚饭都没吃。

裴嫣然肚子饿得咕咕叫,嗔怪地瞪了莫家琛一眼。莫家琛见状“哈哈”大笑,一把将她从沙上捞起来,抱在怀里大步下楼。

裴嫣然低声惊呼,在他怀里恼恨地挣扎,他也不以为意,一面走一面低头深深地吻她。

她满叙蜜,嗔怪地骂他“疯”,可也无可奈何——他本就是这样热情爽朗的男人!

否则的话,那么多人追求她,她怎么就单单跟着他了呢?

两个人笑闹着出去吃饭,又卿卿我我地回来,全然不管落在别人的眼里是何等滋味!

虞绍琮半宿无眠。直到凌晨时分才勉强入睡,但却很快做了个梦,梦里他和一个女子相拥相偎、极尽,可一转眼,那男子竟变成了别的人!他悚然大惊,一下子自梦中清醒过来!

何文森并未睡着,听到动静自保安房里出来,却看到虞绍琮正一动不动地坐在书桌前,虽然吊灯未开,可借着台灯暗黄的光却依稀可见他铁青着脸,左手放在书桌上,拳头紧紧握起。

他看一眼书桌上那做工精美、华丽已极的饰盒,眉头忍不住紧紧蹙起,还没等松开,就听见“哗”的一声,那盒子连同桌上的文件纸笔一下子被落在地。

书房里一片狼藉,笔墨纸张散了一地,宽大的书桌下狼狈地躺着一条项链,此刻它灰突突地藏在阴影里,半点不复白天被送来时的奢华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