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来是因为鸠夜的身份特殊?”谢远白接上去问。

“不会吧,”谢远白已经遇到御岚几次了,这次来找他,主要还是想跟他道谢,不管怎么样,幸好是他提醒了自己探访“大灾变”资料,在高华国属于违法行为,另外关于皇都秘藏着大灾变资料,他也想向他询问,“棕色长,嗯……蓝色眼睛,大概跟差不多高,一百七十多公分样子,穿着很宽袍子……”谢远白这才注意到,御岚袍子式样与这边祭司袍子不同。

谢远白咽下一口唾沫:“你是说……你来自一个贵族家庭?”

“可是这里不是号称‘因为十分安全,所以价格更高’的地方吗,”谢远白一脸认真地跟塔布先生争论,“你看,有人直接就踹了进来,你们这边的玻璃太偷工减料了。”

这时候,他们的窗户被敲响了。

谢远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应该十分精明的鸠夜,现在看起来有些呆呆的:“我是说,棺椁里的尸体不是特尔的,那是一个女孩。”

他的失望,无疑表现在了他的脸上。

“抱歉……我看你睡的很沉……”鸠夜在旁边说,“不过我猜想,角斗应该才刚刚开始。”

“快走,那家伙跟过来了!”哈雷忽然推了谢远白的肩膀一下。

看起来有人在这里造了一个地下室,甚至还是用来享受的。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行动方便,又不太显眼的贵族服装,这样万一曝露出来,也可以说是散步的时候迷路了。

不知道正常进入程序的谢远白在门口遇上了上次搭话的祭司,御岚。两人打过招呼以后,御岚显然对他还有印象,听说了他的原因以后,将他带到了通往图书馆的柱廊里。

这当然不正常!监视的时间基本持续到凌晨三点左右,这个时间段人类的活动基本都会停止而进行必要的休息。所以诡夏的监视一般性来说最多持续到凌晨四点,因为在这座公馆里,有些职位的仆人或者奴隶在这个时间差不多就要起来干活了,诡夏呆在树上并不安全。

“别提那些狗了,还有什么别的情况吗?”诡夏打断鸠夜的话说,“我们是按照你的要求来调查罗西伯爵的,不是他家的狗。”

诡夏看着面前诡异的一幕。他被解剖台的玻璃笼罩住的无机质的灯光吸引,那种冷硬的光芒映在腐朽的尸体上,和谢远白温和的笑脸上。这是一种奇异的组合,在诡夏看来,谢远白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大概是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那里与这里完全不同,就像这会儿,他身处一个十分奇异的房间里,各种冰冷的金属被塑造成奇形怪状的模样被摆放在那里。

那名男人的骨骼正在生变化,这种变化极为迅,谢远白只能勉强辨认大概什么位置的骨骼生了

谢远白在马戏团前听到了孩子们银铃的笑声——这里有很多孩子是来自贵族家庭,即使是私生子,也有出来游玩的权利,他们正处于人生最美好的阶段。不用为未来的继承担忧,也不用为兄弟间的争夺伤心,他们还只是孩子,拥有最纯真的善意。

但是店门被人野蛮地踹开,挂在门上的铃铛出疯了一样的叮当声。

鸠夜看到谢远白切开一小块牛肉,白皙的手指在灯光下显得斯文无害,不是生产。那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刺客该有的手,更像一个博学的学者,一名沉默的贵族。他有如此温润的气质,却接触着最原始的黑暗——解读死亡。

“麻烦了,”谢远白在后面轻轻地说。

“我们在皇都求学的日子,特尔一直非常健康,”那天午后,鸠夜在紫罗兰花边坚定地说,“我不相信他将死于疾病,虽然他在信上告诉我时日无多,但是我知道,就算他真的是死于疾病,那我也肯定那一定是他的哥哥罗西做了手脚!”

之后那名贴身仆人看到领主让房间里的其余人离开,然后单独与这名年轻的贵族商讨这件事情。很快他们就达成了共识,原来那个小盒子里的种子是一种叫做曼陀罗的种子。即使是不懂行情的他,也知道一颗种子等于同体积的红宝石。一般情况下来说,贵族是不能行商的,他们只能依靠赏赐与税收来生活,但是偶尔在布兰达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就是贵族寻找代理人来从事贸易活动。收入全部归入贵族的荷包,而代理人则收取极小的一部分——当然,即使是极小的一部分也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这样贵族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从事贸易活动。

塔布先生也笑了笑:“您好,是客人吗?”

“再见,愿光明之神庇佑于斯。”御岚柔声说。

安娜来到这家旅店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睡觉,但是被谢远白拉起来推进浴室。

“我喜欢母亲的怀抱,田野的日落,还有和村子里最帅最活泼的男孩一起玩,我的整个世界都在那里,而我却要完全放弃这些——有一瞬间,我觉得我办不到。我想,我在干嘛呢,我能成为一个刺客吗?我会被杀的,那时候就什么都没有了!知道吗,我那时候几乎下定决心要跑回母亲的怀抱了,我想我还小呢,而且又有一大袋的金子,我和母亲都能过上安逸又舒适的生活!真奇怪……我都已经打算往回跑了,但是我还是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我在母亲期盼的视线里,没有回头……”女孩的轻轻地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我从来都不会注定成为什么人,我只是一个爱做梦的小女孩,我告诉自己,梦该醒了,该回母亲的怀里了……可是我还是走出来了,直到现在,我都是这么想的。一个梦做了十年,谢远白,你知道吗,我还是想继续做下去,直到回归死神的怀抱……”

他刚想用指甲划开窗户,却看到有影子缓缓地走过来。他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停手。虽然他的身手不错,但是对与任务无关的人,哈雷总是抱着友好的态度。所以他看了一下时间,这么晚了,估计这些人快去睡觉了吧!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嗯,”谢远白拍拍肩膀,扫掉刚才在树下的时候,落在肩膀上的树叶。他看了诡夏一眼,没说话,转身向帐篷那里走去。

“谢远白!”

“是真的,”诡夏回头看了他一眼,“也许奥利维亚为了增加气氛稍微编撰了一些别的,但是确实有那么回事,而且地道也真实存在……”

安娜马上向另一边跑去,目之所及都是这种仿佛从墓地里爬出来的行尸,她只能下意识地往人少的地方跑去。一边跑着,一边寻找谢远白与诡夏的身影——这两个人跑到哪里去了?难道遇上了别的危险。

“嗯,”谢远白轻轻地回应,低头看的时候,安娜已经靠在自己的膝盖上睡着了。

之后谢远白关于再走一段路的提议,全体通过吃人嘴软?,于是三个人继续轻装上路。

真不好意思,这张其实是解剖台,不过非常干净,铺上餐桌布以后,也看不出它其实不是餐桌的事实。

不可能有水泥的年代,更不会有混凝土。

“后来呢?”谢远白听到了一个古代版本的越狱故事,他牵着安娜的手,难得表现出了兴趣。

“别担心,安娜,”谢远白一边对怀里的安娜说,一边跑下盘旋的石梯,外面的亡灵鸟依然尖叫着,“别担心,一切都过去了。”

房间里的空气在哈雷说完以后,一下子骤降了下来,穿着单薄衣服的谢远白感觉到了一种越正常气候的寒冷,连每个毛孔都在述说着寒意。

谢远白这会儿没时间细想,在塔楼的楼梯尽头是一条黑色的走廊,从唯一带着铁栏的窗户向外面看去,只有阴沉着的雨云和不断哀叫着的亡灵鸟。

“快跑!”谢远白一下子拉住安阿德,冲那个女人的背影叫道。尽管他还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但是安阿德显然是要杀掉那个女人。

“你也不知道?”谢远白皱起眉头,因为知道绮罗与埃罗莎的关系不错,所以才问的,没想到连绮罗也不知道。

诡夏的表情很严肃,其实他神马也没看明白。

绮罗立刻点点头:“没错,就是他——我刚才一下子忘记了他的名字,好奇怪的名字……听说他前段时间被指定为克洛斯大人的贴身仆从……哈哈,没想到克洛斯大人跟仆从之间一点架子也没有呢。”

谢远白瞪着他:“我是说第一天晚上在东馆出现的那个‘诡语者’,不是这只鸡。”

“反正我们要走了,”诡夏迅说,没一点儿出手帮忙的意思。拉着谢远白就往楼梯口走去。

哈雷转身绕过一幢残破的建筑物后,真正的东馆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看起来不像会在这里干一辈子侍从的人,”诡夏眯起眼睛说,“我的眼光一向很准。”

毕竟,当他来到这片陌生世界的时候,埃罗莎是第一个对自己出邀请的人。

“那是你的决定,”谢远白轻声说,然后转身打开门离开。

“是完全的人类噢,”男人耸了耸肩膀说,“只是比普通的人类更为厉害,当然,有些学者认为他们拥有精灵的血统——你看,只有精灵才有那么飘忽迅的动作,和与别的生物交流的能力。”

那只庞然大物就这么出现在阳光之下,毫无顾忌和遮掩。

他回过身,安娜正用长矛在与另一只蜥蜴缠斗——他有些惊讶这个女孩的动作,虽然十分生涩,但是行动迅利落,因为身材的关系,蜥蜴人反而没办法伤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