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谢远白有些目瞪口呆了。

他是那么希望着。这个世界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孩子却会因为他那时候和埃罗莎的一番谈话而活下来,就像是这个世界给他的一点联系。将他和这个陌生的世界联系起来。安娜也是那么期待着,她的哥哥唯一的血脉,系在埃罗莎的身上,为此,她不惜走入这座以血肉铸就成的城堡。

谢远白一下子停住了脚步,的确,好像在森林里遇到哈雷以后,那东西就没有再出现了。所以在安阿德给伯爵夫人的报告中,那东西似乎已经不再出现,就是为了躲避哈雷他们的追捕吗?

“是来探亲或者找人的么?”谢远白继续攀谈下去,只想着安阿德千万别说什么“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谢远白的手顿了顿。

谢远白耸耸肩膀,表示无所谓。他走到解剖台边说:“因为他的身高比较矮,所以符合条件的只有两具,其中有几块骨头缺失了,”他指着那边一堆碎骨头说,“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可以帮他再找找。”

当她听到他的妻子死了,被剖腹而死,心里却有一种奇异的爽快。

谢远白一边腹诽着,一边又将视线从诡夏的身上移开,对他除了深深的怨念,好像就没什么别的感觉了。

“咦,你是被诡夏雇佣来干活的吗?”正蹲在墙边的,无聊的哈雷凑过来,看着谢远白关上门以后,才小心翼翼地问,“你有权要求他佣金的百分之二十,这是黑色假面公会的规定!”

后者也同样为了工作需要,只要任由谢远白将自己当做苍蝇一样赶出了会客厅——什么嘛,一般人不是不敢呆在这样的地方吗?

诡夏点燃最后一个烛台,摇曳的烛光让这里充满了浓厚的可怖气息,就像某个恐怖小说中的一个场景。

谢远白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可对方的晚餐却更像是在喝下午茶,丝毫没有打算结束的样子。按照一般的情况来说,他的晚餐是在主人之前的,但是谢远白显然没有享受到。他连午饭都没有吃,还在沼泽里跑了大半圈!

谢远白过来抓住埃罗莎的手——她这才现自己的手正在颤抖,不但是手,连嘴唇都在颤抖。对于死亡,她已经司空见惯,城堡里时常生这种事情,前不久她的嫂子还被开膛破肚,可是这会儿……

他的样子仿佛在对着那些亡灵鸟说话,而其中一只亡灵鸟仿佛在回应对方一般,张着翅膀回应对方的提问。

“喂,该怎么办!”安娜向谢远白喊道。

她抬手一划长矛,毫不畏惧地瞪着那只蠢蠢欲动的蜥蜴人,她想着,只要这个家伙再上一步,她一定会让它尝尝厉害。

安娜厌恶地转过头,这样的人,如果不是母亲觉得有男人跟着放心,才不想跟他走在一起。

对方一把扯住自己的衣领,完全没有一点中世纪女性该有的礼仪,动作熟练地就像已经做了几百次:“你、你、你在说些什么?!”

“……没有,”埃罗莎忽然沉默下来,“……他以前都不这样。”

与客人聊天是主人的事,安阿德告诉他,你只要回答就好了。

谢远白站在中庭中间,抬眼看着喷泉。

“是吗?”伯爵夫人的脸上出现一抹红晕,“告诉他,我很期待。”她喝了一口果汁,蓝色的眼睛看向喷泉上的两具尸骨,“我们晚上可以办一个舞会吗,邀请一些贵族来参加?”

即使哭泣也不会有任何人看见的地方,即使死去也不会有人在意的地方。

“好了,我们走吧,”女孩拍拍手说,“你看,在明天早上,你可得出现在伯爵夫人的床边……那个,你叫什么来着,你的名字音有些奇怪哩。”

在一片空地上,一个男人呈大字型仰卧在地上,他的身上看起来没什么伤口,致命伤在脖子上——那里被拉开了一大道口子,这会儿血液已经停止流淌,确切来说,他已经死透了。

这里有一条相当宽的河流,河岸上遍布着一些小灌木和各种蔓生植物,可以想象,在这条河涨潮的时候会漫过这里。

谢远白拿到的第一个学位就是人类学家,后来研究院为了寻求赞助,与警方寻求合作关系。他被要求攻读犯罪学科,等他拿下人类犯罪学以后,他被要求与警方合作,侦破一些案件。

这个丛林里的动物对于血腥有种异乎寻常的执着,幸好这里的空气流动地不是很快,否则在半分钟之内就能引来更多的危险的食肉动物——而且奇形怪状!

“不是唯一,亲爱的,还有奥利维亚呢,”诡夏纠正安娜的话,“奥利维亚当时也是这么说的,但是她的父亲下令将她关押了起来,此后的一个月,她都在自己的房间里呆着,完全不知道外面生了什么事。”

“老领主在这条地道里现了什么吗?”谢远白东张西望看了会,现除了石头还是石头。

“谁知道呢?”诡夏耸耸肩膀,“连奥利维亚都不知道,她被释放出来的时候,她的父亲已经死了,留下了‘不准再打开那条通道’的遗嘱以后,便去世了。”

“那她就再也没打开过?”谢远白问。

“当然试图寻找,她一直认为自己的兄弟还活着,”诡夏耸耸肩膀,“女人就是这么执着,但是接下来的时间,她根本就找不到入口,她的父亲在死前,将这条地道彻底封死了。所以她对这件事情还是抱有遗憾的,在她活着的这些年里,一直试图在寻找这个地道,她知道他父亲肯定在别的地方留了一条通道,但是没想到就在她的城堡脚下。”

“真是遗憾的故事,”安娜叹了口气,“如果这条通道可以让人这么容易死去的话,伯爵夫人可以早点进来,那就不用死那么多人了。”

诡夏却说:“可我就拿不到那么多的佣金了。”

“刚才……”安娜犹豫了一下,向诡夏搭话,“我们离开塔楼的时候,那个怪物怎么样了?”

“埃尔吗?”诡夏将金从眼前挑开,蓝色的眼睛微微有些失望,“肯定被哈雷拖走去换取赏金了吧。”

“那安阿德呢?”谢远白问。

“被杀了,”诡夏淡淡地说,“是我杀的。”

“咦,为什么?”谢远白惊讶地反问。

“奥利维亚说,是她指使安阿德杀人的,”诡夏走下石质的阶梯,然后绅士地向安娜伸出手,“所以那把短刀会在安阿德那里,他也是凶手。”

“所以你来塔楼,其实是为了杀安阿德?”谢远白跟着走下台阶。

“对啊,”诡夏说,“我想等杀了安阿德以后,再来找你的。”

“对噢,佣金!”谢远白拉住诡夏的袖子,“任务完成了,应该给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