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哈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你快走!这蛇毒太邪门,我快控制不住了,快走!”

阔哈“嗯嗯啊啊”的应着,心里乐开了花,这是兰花第一次留他在家吃饭哩。他见兰花睡的屋门没关,就趁没人的当口儿,走进去东瞅瞅西瞅瞅,拿起墙上挂着的兰花的衣服又是闻又是亲,然后一仰身躺倒床上,抱着毯子开心地笑起来,笑得像个孩子一样。

陆嫣然下完命令以后其实就有点后悔,但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一种结果。她虽算见多识广,但毕竟是女孩,这么血腥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啊!”的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杜铭川现在的灵觉已经很ing微,但灵力却极弱小,估计要想让虫子顺利爬出来,不得不用双手去帮助按摩挤压。

作为优秀的猎手,阿捏果身手也不差,但此刻却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朝他飞来的不是红线,而是一道白sè的虚影。他拉满的弓箭还没shè出去,手臂上就传来一阵冰凉,随后这种冰凉的感觉传遍了整个身子,仿佛掉进了万年冰窖里头。拉着弓弦的手指已经僵硬,一动也不能动,接着身子硬挺挺倒在了地上。

到吃饭的时候,兰珠和陆嫣然端着笼屉出来放到桌上。看到陆嫣然那张被烟熏黑的脸,陆嘉平和杜铭川就大笑起来,除了两个保镖和兰剑依旧面无表情,就连苍九公也乐了。

陆嘉平不知道换个角度自己是不是也会像杜铭川一样做,但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生的。他笑着说:“也许我们可以多一个朋友了。”

两人身后各站着一个保镖模样的壮汉,穿着深sè夹克,双手背在身后,脊梁挺得笔直,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塔台很快就将熬好的药水端来,给阔哈身上一些脓疮部位进行了擦洗。除了因赤蠖引起的皮肤病变,其他的外伤并不严重,只是为了看上去伤得厉害一些才弄上去的。实际上,阔哈此刻的半昏迷状态也多半是装出来的,用完药以后,他很快就恢复了ing神。

他也很想就留在山里,再也不回城市。但那又怎么可能?城里有他成长与奋斗过的痕迹,有他患难与共的兄弟,以及那虚无缥缈却不得不为之努力的所谓前程。

兰剑脸上神sè明显凝重起来,握刀的手上青筋暴起,一股威压在杜铭川的灵觉当中比刚才感觉的更加清晰。

兰剑瞥了一眼她藏在身后的手,说:“我要去寒石寨,你去不去?”

阔哈现在也管不了村里人的闲话了,大白天就拎着半只野兔去了半山腰的草屋。这次虽然还是像往常一样只站在门口唠话,没能坐到兰花那简陋却让他梦里无数次梦湿了裤衩的床头,但兰花的态度明显比以前好很多。关键是兰花撂下话了,要是白易的死不清不楚,她绝不再嫁,谁要能帮她把白易的死查清楚,她愿意做牛做马。

用蛊灵石制蛊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靠灵觉切断蛊虫和蛊母之间的沟通,然后利用灵觉去驱使蛊虫为我所用;另一种则更直接,用灵力将蛊虫直接杀死。通常来说,第一种方法才是真正的蛊术,第二种看起来厉害,却不能驱使蛊虫达到救人的目的。而且,灵力毕竟很有限,甚至苍九公也没有弄清楚锻炼这种灵力的方法,只是顺其自然地展。这种有限的力量遇到强悍的蛊虫,就变成了纯粹的斗法。一个人和一条虫斗法,实在算不上什么高明的手段。

杜铭川喝着兰花给他倒好的茶水,整理了一下思路,说:“兰花婶,事情有眉目了,但要想水落石出,还得你帮忙。”

阔哈早就听外山口的人说在城里打工能挣好多钱,心里一直活泛着,只是惦记着兰花才呆在村里不走。现在杜铭川这么一说,心里就像突然打开了一扇天窗。是啊,为啥不能带着兰花一块儿去呢?申州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城市,要是这大学生肯帮忙,那就太好了。这娃和兰珠扯不清,将来要是和自己成了一家人,那在城里好歹有个照应。

杜铭川当初对九公不肯离开寒石寨很是不解,甚至有些怨言,此刻才恍然大悟,问道:“师父,这百蛊噬心是什么蛊?难道你制不住?”

一个穿一身黑衣,披散着黑sè半长头的人出现在山洞口,淡淡的月sè下看不清五官长相,只看到一道翻滚起来的刀疤从左额斜下来穿过了整张脸,显得尤其可怖。这人站了片刻,道:“进来吧。”随即转身回洞里去了。

另外两个人的情况跟左估差不多,只是年轻力壮些,病情也相对轻些。杜铭川一一前去看过后,心里有了数。这些人的确是中了蛊,他在灵觉当中明显地感觉到或者说看到了他们身体里那一群蠕动着的虫子。但他不敢肯定这是什么蛊,也没有把握把蛊除掉。

九公挑起大拇指,说:“你娃聪明哩!冬虫夏草确实算死蛊的一种。不过,这东西在死蛊里面,却是最低级的。采炼死蛊,多在高原雪山、荒漠戈壁等地,环境恶劣,且非常危险。”

手臂上一大片乌黑,中间被刀划过的地方虽已结痂,却明显肿起有些溃烂的迹象。

几个大人回过神来,立刻收拢孩子不让他们再嬉闹。当孩子们得知后面跟着的就是大人们嘴里说的会叼走不乖小孩的大灰狼时,顿时吓得不敢再动了。

寒石寨深处大山之中,周围也有几十个村寨,但穷乡僻壤的地方,山民们都没太多的收入,九公也从来不主动问人家要钱,都是病人看着给。能掏个十块八块的算是不错了,大多数人也就拿点穿的吃的,或者就帮九公修修寒石寨上久无人住的房子。每年来找九公看病的人虽然不少,他却没有什么收入,反正也花不着。这次从杜铭川那一叠钞票里抽了一张,算是破天荒的了笔小财。

杜铭川说:“看你呀,你真好看!”兰珠笑着问:“真的吗?那我有多好看?”杜铭川想了想实在想不出什么形容词就说:“要多好看有多好看,比谁都好看。”

兰花瞪了这个单纯的没有一点心计的女儿一眼。兰珠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眨了眨眼睛,缩回到她母亲身后。这么可爱单纯的女孩是城市人很可能一辈子也遇不见的,杜铭川憋着笑意回答:“我叫杜铭川。”

又来了一朵花,和一位护花使者?杜铭川心里笑了,麻木的嘴唇抖动了两下,即为这一片美丽赏心悦目,同时也知道自己大概能得救了。

仿佛是在海上漂流的人终于看到了陆地,一种绝望中重生的兴奋冲击着他疲累的身躯,支撑着他的最后一点意志力也在瞬间垮塌。他眼前一黑,便一头栽倒在还未干透的灰泥地上。

慷慨激昂的歌声感染了在座的每一个人,就连杜铭川也跟着唱起来:“往昔千载皆入话,鹰扬伟烈冠武臣,平生唯有天下志,至今谁肯论英雄!……”

丁少安不解地问:“为什么?”强彪嘿嘿一笑:“他官比你大。”丁少安还想争辩,杜铭川已经夺过借条,唰唰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这本来就是我的事,怎么能让你签字。”

丁少安立刻联系杜铭川,责问他为什么拿了钱却不告诉自己。他想当然的把孙娜和杜铭川看成了一家子。杜铭川却听得莫名其妙,同时也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xing。他火急火燎直接冲进了女生宿舍,找到并询问孙娜怎么回事。孙娜得知事情终于被现了,一下子扑到他怀里,嘤嘤哭泣起来。

金龙见他变了脸,想起这家伙打架时候的疯样就有点怯,说:“就借了五百块,说是要去申州找他爸。”

孙娜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杜铭川已经骑上了自行车。“啪嗒”一声,一个小本子从没有拉链的破布书包里掉了出来。孙娜想喊的时候,那辆除了铃铛不响,什么地方都响的旧自行车已经哐啷哐啷地骑出去老远。她从地上捡起本子,翻开第一页,上面用漂亮的行书写着一行字:龙窑工艺和配方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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