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金海山第一次感受到冰天雪地里不一样的激情,想起了外国录像里放的那些女人。他还没完全适应过来的时候,李翠儿已经粘了上来,搂住了金海山的脖子。她腾出一只手伸到背后,摸到了那只旅行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拽出来一根细绳子,然后一脚把包踢进了窑洞。

铭川妈叹口气张开手驱散着邻居:“散喽散喽,让他自个儿好好想想。”见人走得差不多了,她回头问道:“你闺女呢?她没去找你?”

除了一堆裤裆理论外,没能从老杨头那里得到任何帮助,杜铭川只好去找校长帮忙。孙天寿立刻通知了派出所,随后又动了能动的人四处打听。这一下效果立竿见影,很快就查到了孙娜确实坐车去了市里,接下来的去向就不得而知了,估计应该是去找他爹了。

“那这口龙窑以后就放那儿光看不练了?叔,你在省城这么多天,就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孙建业觉得龙窑不烧很可惜。

“我不懂古瓷的。”虽然父亲过去经常给他讲古代越窑和七星窑的特点,可就凭记忆里这点东西,要鉴别古代器物实在太可怜了,杜铭川心知肚明,还是别在孙建业这种行家面前卖弄,所以老老实实说了实话。他好奇的不是这件东西怎么样,而是这天井地下怎么会埋着瓷器。

孙娜就在院里的小矮凳上坐下来,静静地等。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木头桩子才哈赤一声缓过神来,活动活动胳膊腿,用毛巾擦了把脸,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么早?”

杜铭川自然不知道孙校长和老杨头之间商量了什么,回去的一路,他一直在想“屠龙”和“打劫”的事儿。老杨头说金学农要屠他的龙,明显是指买龙窑的事儿。买卖上来讲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儿,我不愿卖就不卖,谁也没辙,这是很简单的理儿,可金学农是要强买,这就从生意变成“屠龙”了。杜铭川知道在这场对弈中,他先前占了点小便宜,可总体上还是处于劣势,甚至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老杨头说得对,穷命一条和大富之人打劫,即便劫材不够也不会亏,可这个劫从哪儿开打呢?

杜铭川不紧不慢地收拾了棋子,才笑嘻嘻地望着老杨头的脸。孙校长护着他、关照他,他心知肚明,全校几百号学生,你要校长一个个关心过来不可能,大概是自己身上总有点什么被孙校长器重的品质吧,这里头究竟什么内情他不需要去琢磨,他只要记住这份情就行了。所以老杨头提孙校长,杜铭川根本不接茬,没什么好说的,但金学农的事儿却不能不关心。

传达室的老杨头喜欢看完报纸和人扯闲篇,暑假里正闷得慌,见杜铭川每天来拿报纸,正好找到个聊天对象,从天上侃到地下,从国家论到世界,每天胡侃乱吹地和杜铭川说着报纸上的事情。杜铭川总是笑嘻嘻地听着,这些知识和视野正是他需要的,而一个六十岁的老人,无论观点正确与否,用六十年的人生阅历总能讲出一些他想都想不到的东西来。

“你懂个屁!”金学农大声叫着,“杜青松在的时候也没烧出过这么贵的东西来,老子死了,儿子反倒比老子还出息了?申州来的客商哪个咱没见过?怎么突然就冒出这么个不着调的?二十万不是钱?二十万在七星镇能买两栋小楼了!”

孙建业在苦笑,孙天寿在沉思,其余的人在惊叹。奉父命前来探消息的金虎上前捶了杜铭川一拳,说:“你小子真行!”然后便撒开腿跑回家复命去了。

“糊涂!”孙建业的话还没说完,孙天寿就站了起来,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连嗓音都颤抖起来,“建业你真是糊涂啊!我叫你帮铭川,不是为了什么手艺,更不是想要这口窑,而是看好杜铭川这个人。你这么做,是把一个孩子给毁了,弄不好,要连累整个孙家啊。”

但杜家母子的热情再次感动了她,叫她无所适从。这个十三岁的生ri真是充满了戏剧xing,孙娜摸着口袋里那包粉末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照金龙说的做,就太对不起杜铭川,可不做行吗?她的心已经被那个不熟悉的世界俘虏了,尽管这个世界还很遥远,但她却决心要做那个世界的人,而不是这个山村小姑娘了。

孙娜“嗯”了一声,犹豫着要不要把看见金龙的事说出来,手伸到口袋里将那颗巧克力紧紧攥住,咬了咬嘴唇终于还是决定不提这事儿,转口说:“你的功课比我还好,今晚就不用再补习了,你也该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吧。”

孙建业想了想,说:“铭川这孩子做事有板有眼,年纪虽小,却有指挥若定的大将风范,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不过我不看好这一窑能开出什么好东西来。”

酒菜果然没有白准备,当天夜里,孙天寿就带着本家侄子孙建业和几个工人到了杜家瓷坊。他见杜铭川已经准备了酒菜,即不惊讶,也不客气,招呼众人坐下喝酒,趁着铭川妈去炒菜的功夫,对杜铭川说道:“看来你是料定我今晚会来,我也不辜负你这顿酒,建业和这几位拉坯的师傅以后就留下来帮你。”

回去的路上,孙天寿问杜铭川:“你本来可以到别家买些素坯直接上釉入窑,那样就避免了买泥的尴尬,时间效率也提高不少。现在虽然买了泥,可你小小年纪,力气还没长出来,又准备怎么拉坯呢?”

只有孙天寿看着杜铭川暗自点头,心说:“杜家还有男儿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