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在哪儿呢?”

杜铭川知道老杨头喜欢扯淡,可今天这话扯得也太远了,只好唯唯诺诺,心里却惦记着孙娜是不是真到了申州。谁知老杨头意犹未尽,又接着说:“不过嘛,人都是裤裆里钻出来的,这男人要是裤裆里老没事,也没啥出息。这道理你小子现在听不懂,以后就明白了。”

孙建业松了一口气,笑道:“我就知道叔你有办法,这标准不就是为铭川订的嘛,放眼七星镇,谁能比老杜家烧得更好了。”

孙建业是聪明人,一看杜铭川主动上门,还一副没话找话的少年老成相,想起当初孙天寿的话,知道这孩子八成是弄清楚真相了。他心里高兴,也不点透,就顺着话题说道:“挖瓷器呀。”

“有什么事你说吧。”杜铭川也是一夜不眠,要不是父亲教他打坐的方法可以安心养神,此刻双眼只怕已经布满血丝了。他心怀怨气,自然不会给孙娜什么好脸sè,只是他一贯懂得隐忍,脸上倒也看不出特别的怒意。

老杨头叹了口气说:“是这么个理儿,不过也别急着放手。那人不肯露面,撺掇金学农来干这事儿,我看他是有什么顾虑,或许是想让金学农当炮灰也说不定,毕竟龙窑的事儿太邪门,我观察了十几年也没查出啥名堂来。这事儿走一步看一步吧,先看看铭川这娃和金家怎么个弄法,说不定还能把这谜团给解开来。”

果然只过了一会儿,老杨头就忍不住了,笑骂道:“人不大,鬼不小,正事儿不琢磨,倒琢磨起我的xing子来了。算了,看你那可怜样儿,我就跟你说说。金学农要买你家的窑,是看中了那块地的风水,想把祖坟迁过去。”

又会读书,又能赚钱,这娃是个神童。这是七星镇上人对杜铭川的新评价。

金学农指着金海山的脑袋有点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叫你平时少玩女人你不听,你那脑袋里除了女人还能装点啥?杜家没钱,那孙家还没钱?你以为凭他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娃娃,真能从龙窑里烧出好货sè来?我说姓孙的搞什么名堂,让个孩子去烧窑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杜铭川早就想到金学农是不会让他这么容易得逞的,所以时刻都提防着。他每次砍柴都小心翼翼,柴禾必须是干燥的松枝,还有杜青松以前特意选的一些香草品种。他在每一捆柴禾上都做了只有自己能看明白的标记,防止有人参杂些别的木柴进去,引起烧窑的时候对火焰颜sè判断的失误。至于釉水,除了那一大缸,他还另外秘密地调制了一小罐,谁也没有告诉。除了防止大缸釉水出现问题外,这一小罐釉水的配方也略有不同,是按照父亲笔记中所记载的杜家秘方配制。尽管还达不到父亲烧的那种神秘青瓷瓮的颜sè,却也有点接近了。

孙建业起初还不服气,听到这里已是浑身冷汗,急道:“是我欠思量了,我这就去告诉铭川。”远处山坡上忽然传来了嘈杂喧嚣的声音,孙建业低着头说:“开窑了,结束了。”他为自己的过失深深地自责起来。

当孙娜从杜铭川手里接过彩sè礼品纸包着的铅笔盒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的黄昏。铭川妈听说是孙娜的生ri,便煮了鸡蛋面,又炒了几个小菜,把孙娜母亲也邀过来一起吃饭,加上在杜家瓷坊帮忙的孙建业和几个工人,倒是挺热闹的。孙娜把礼品纸剥开,看着漂亮的铅笔盒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二天,孙娜兴冲冲地跑到杜家瓷坊,将手背在背后,神秘兮兮的对杜铭川说:“你知道今天是什么ri子吗?”

铭川妈知道孙家叔侄到屋里来是有话要说,自己在一旁不便,便道:“你们慢慢喝着,我上楼去了。”

一群人笑呵呵地喝了铭川敬来的酒,也不摆老师傅的谱儿,都对这个十三岁的孩子充满了好奇。其中一人更是开起了玩笑:“我说娃娃,喝完这顿酒,你就是我们的老板啦,以后可得多照顾咱老伙计啊!”

然后语气一转,对杜铭川说道:“今后你要用泥只管开口,要多少我送你多少,就你那口龙窑一年也烧不了几次,这点量我还供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