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有几个学生在省城,可也不是通天的人物,不过也不能说什么都没捞着,很快要成立青瓷行业协会,我嘛,捞了个会长当当。”孙天寿呵呵一笑,接着说道,“龙窑肯定会用的,不然金学农费那么大劲干嘛?听说是要重新招标,以能恢复传统工艺为标准。”

“建业叔,你这是在做啥呢?”杜铭川问。

“啊,我找你有事。”孙娜不知该从何说起,就问:“你每天都这样站着晒太阳,不热?”

孙天寿皱起了眉头:“要真这样,我看就让铭川那娃放手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学校的传达室有点像镇上的小道消息集散地,这要归功于老杨头那爱扯闲篇的嘴。杜铭川知道像老杨头这种人,一旦起了话头,就一定会说下去,你不让他把话说完,他都觉得难受。只是金学农想买杜家龙窑的原因,连孙校长都搞不清楚,他老杨头又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无论真假,杜铭川总要听听,所以就等着老杨头开口。

按照当初的约定,杜铭川有半年的时间烧窑,但第二窑就烧成了,这比孙天寿预计的要快得多。这时候还没到暑假,杜铭川正好赶上学校的期末考试。落下了将近三个月的课,没人看好他还能考出什么好成绩,但期末考结果一公布却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杜铭川居然考了全年级第一。

“您的意思是……这都是在演戏?”金海山似乎明白过来,却又有些想不通,“可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杜家也没这么多钱演这么贵的戏吧?”

孙建业站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地望向孙天寿。孙天寿皱了皱眉,却又开起玩笑来:“你可能要背黑锅咯,幸亏这孩子还没怀疑到我头上,看来今后咱叔侄俩要划清界限了。”孙建业踌躇道:“叔你真行,这时候还跟我开这种玩笑。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尝,不能连累孙家,我这就去跟孩子解释。”说罢便yu去追杜铭川。孙天寿阻止了他,摇头说:“现在解释没用,越描越黑,不如静观其变吧。以这孩子的聪慧,真相总有大白于天下之ri。”

孙建业从没见过温和儒雅的叔叔这么大的火,被骂得愣住了。孙天寿深吸了一口气,说:“铭川这孩子前途无量,这口龙窑是他爹的葬身之所,谁要夺他家的龙窑,就等于结下了世仇。你只顾眼前利益,却将孙家陷于不义啊!你再想想看,孙娜可也算咱们本家,她做的事,除了你还有谁看见?现在连证物都在你手上,你还想事后揭,简直愚蠢至极。如果金学农反咬一口,任谁都不会相信你与此事无关。”

他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直到眼前的白光消失,世界陷入黑暗,再重复光明,他才扶着车站起来,奋力蹬上,朝着百货商店骑去。他还记得孙娜为了一个铅笔盒,差点被金龙欺负的事,就在商店里ing心挑选了一个漂亮的铅笔盒,两层的塑料盒子,盒盖上印着可爱的花仙子和稻草人图案。

晚上的时候,孙娜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把巧克力放在桌上,打开包装纸,用小刀将那块巧克力切成两半,又小心翼翼地将包装纸摊在桌上,铺得平平整整,用刀对半裁开,再将两个半块的巧克力重新包起来。

孙天寿暗叹杜家果然都是奇人,这时候了还能耐住寂寞,有这样的母亲,难怪儿子如此出sè,又想起过去与杜青松从未深交,此刻深以为憾。

杜铭川连忙站起来一一鞠躬作礼,又举杯敬酒表示感谢。别人他不知道,这孙建业可是有名的制瓷好手,做出来的仿古瓷能以假乱真,在这行里,只怕除了孙天寿,谁也请他不动。

厂长笑了一阵,喊杜铭川坐下吃水果,依然是对着孙校长说:“我知道孙校长来意,本来还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趟这浑水,现在见到这孩子,算是明白了。我看也不必麻烦孙校长从中周折了。”

金学农自然不会把杜铭川的话当回事,也跟着众人笑起来,直到孙天寿再次站出来说话。

“妈,金学农没安好心。”杜铭川等金学农走后提醒母亲。

那天他又见到杜铭川堵在路上,心里就一阵烦躁。而不妙的是,金虎突然对他说:“哥,俺不帮你打杜铭川了。”连亲兄弟都不帮了,金龙气得肺都快炸了,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去打。

金虎这才扑了上来,他觉得二打一不算好汉,所以没动拳头,只像上次一样从背后将杜铭川抱住。金龙擦了擦嘴角的血,上来对着挣扎不开的杜铭川一顿拳打脚踢,出够了气候扔下一句话:“以后见一次揍一次,这小丫头啥时候做我马子,啥时候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