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郡主随即道,“姐姐这话说得不错。只是这有些人明知道某件事儿是对的,却偏生因着周遭人都说是错的而犹豫不决,妹妹倒觉得这种人活在旁人的眼光里累得慌。”

海青茫然的点了点头,“姐姐是说,能坐在这的都是身世卓越的贵千金公子么?”

南宫菱的双耳忍不住地抽搐着,本想着以闻姝姐妹的性子定会好生让海青难堪,却不料连带着自己也丢了面子,心下也是一阵狠,将海青这个扫把星往死里咒。

见着海青没有因为自己的无知而气弱或是强打底气,湘茵笑回道,“却是公子小姐们在比拼书法。”

海青听着声渐熄,便放下了门撩,里头的三夫人却是已经在闭目养神了。

“八姐儿耳朵,这夹子还是夹上一盏茶时间为好。此时若是卸掉,只怕会出血。”肥嬷嬷比了比海青的双耳,看了会儿,又似有惊疑地沉思了会儿才接着道,“八姐儿这耳,大小适中,形规内矩,以形观人,却是性懦身弱之人方才有此耳。偏八姐儿,这耳窝生色,内敛,松弛得宜,说的却是性稳持恒,腹有沉浮,多思多虑之人。当真是稀奇的很。奴婢观这耳窝之色,乃是后生,甚至时日不深,这沉色渐有外阔之势,恕奴婢多嘴,八姐儿近日可是心慌不安,多有思虑?”

旻玹看着水玉的眼越来越冷漠。

“哦?”海青也是一愣。

“好好的年……”长乐叹了口气,“瞅着大伙儿都面上淡着心里却沉着的样儿,总是不痛快的。”

哥儿们都是吊过书袋子的,夫人们也都多少通诗书,再不济也有底下丫鬟们提前准备着,倒是比那些子蜂拥而至的奴婢们风雅得多,除了五哥儿……

海青觑了眼便懒懒道,“东西是好的,收着吧。”

海青却是沉眉想了会儿才道,“还请嬷嬷指点。”说着更是将今日里写的以及前些日子写的字儿全都拿出来着长喜拿出去烧了。

长乐看着海青有些恍惚的脸,到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

四夫人却是道,“八姐儿若是喜欢,自不必把自个儿当生人,时时过来坐坐。”

南宫菱耳朵都有些竖起来了,心里也是一紧,就等着后面的话出现漏子好让她抓住,以便让海青主动退出灯会把机会让给她。

南宫菱皱眉道,“我不在的这几日,老夫人的心竟偏向了那丫头,好在有大夫人二夫人时常在老夫人跟前吹风,否则还不让老夫人生了其他心思。待会儿子将那金子偷偷给她们送去。至于三夫人,生不得事儿。”

海青听着身子有些不适地动了下,手中的书又翻了一页,那样子倒不似把长乐的话听进耳朵的样子。

想到这些,海青顿觉得浑身透着股寒气儿,脚底下直冒冷风,本觉得自个儿算是个明白的,却不料自己却是那大环上趴着的一只蚂蚁,不过爬了几步便以为这大环是圆的,却不知这其实只是错觉,或者说可以看到的错觉,至于看不到的,海青不敢想也不能去想。

明珠被明秋毫这一番话直中心房,只觉得心里一阵晃动,跟着脑子也有瞬间的空白,只是……明珠深吸了口气,方才道,“你只知那云中笼月万般美好,却不知地上炊烟才是人生大计。姐姐纵然再有心胸,也是女子,但凡女子,无不期待婚姻夫婿子女的,至于那些看不尽的山水,却不定是我最想要的。”

明秋毫也不介意,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连把披风撩一下的心思也没有,斜瞄了方习聆一眼道,“方雅子,呆站着作甚,坐。”

刚一出马车,海青便被扑面而来的风雪吹得眯住了眼,紧了紧披风帽子,高高的竖领正好遮住她大半张脸,唯露出一双水润透亮的眼睛。

“你……你……”宋画眉吸了数口气才缓过劲儿来,“你纵使呆在相府也断不会有人迫你去给那位珠姐儿压枕,可你就这般跑了反倒落了下成,你外祖母如何想,外头人如何想,你就是要回侯府,也得你外祖母开口。你若是再耐心侯上个一天半日,现在坐在这里的你就不是那个让母亲失望的菱丫头了。”

“既是个不长眼的,留那对招子何用?”妇人心头火下了半截,口气松了不少,“你姐姐待嫁,你虽未成年,却也是个半大小子,这闺阁之房岂是你好闯的。没得规矩。”

郑夫人死前诞下一个死婴的事在前世海青还是从姨母那里无意中听来的,一个寡妇怎能怀孕生女,这府里头又有谁能碰得了她,老夫人的心里比谁都透彻。只是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重生改变的历史,还是原本那个女婴就未曾死亡。

海青不着痕迹得扫了长喜手腕一眼却并没有现什么异样,遂不动声色地坐在了挑花织锦凳上,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理着,铜镜里映出自己的那张模糊不清的脸,“锦婆婆呢?”

花穗听着倒是没有觉察出什么,只是道,“七姐儿于半个时辰前便到了。”

海青一走,那本是扑进知寒怀抱的丫鬟装束的美丽女子却是一改方才的热情,脸色也变得僵硬起来,“箫主有话快说,属下不得多呆。”

海青微微一笑,就唤长乐赠了小丫头一朵的雏菊绢花。

惜竹看了长喜一眼,随即转身拎着三分之一人高的食盒子离开。

偏生这种巴子却是个毁人的东西,因为太薄,巴子抽到脸上便会因陷入颊肉而两侧和前端如刀锋般划出两横一竖三道口子,口子不会太深,甚至一开始只会觉得火辣,并不疼,但若是每一拍都在同一位置,不用说,伤口很快就会入骨。

海青听着好笑,心里也有个疑惑,“长乐,你怎么好端端跑那里去了?”以长乐的性子定不会因为那些婆子的几句话就被赶走,定是什么事儿引起了她的注意,甚至……

海青的身体被一道劲风扫过,只觉得颈间一痛,一只竹萧在她眼皮子底下猛得架住一把冰冷的长剑。

有紫衫男子于树下舞萧,遇风成声,宛如哭噎,紫衫薄如蝉翼,随风舞动,使得男子置于风中宛如若飞。

“永宁姑姑,老奴笨手笨脚伺候不好八姐儿,还望永宁姑姑念及老奴多年来侍奉主子并无过错另给老奴指派个差事吧……”

“永宁姑姑……”

倒是南宫菱很是出了番风头,不论是布菜添羹还是端盏盛饭皆让老夫人很是满意。

六哥儿眉眼俊挺,脸上不甚郑重,嘴上亦是笑道,“只是见得八妹子模样娇弱,楚楚可怜的,一时看得错了神。八妹子莫见怪。起吧。”

三夫人亦是满面笑容,也不尴尬,明声道,”今日老夫人大喜,媳妇也想着沾沾老夫人的喜气儿,这不一着急什么都顾不上了么?”

即跪拜外祖母便是同时跪拜外祖父,向舅母行礼便是向几位舅舅见礼,期间不得行差就错,需得礼全。至于见过几位公子,确实是几位公子都未婚配,无夫人可代替。可即便如此,毕竟男女大妨,行礼时不得窃视,需得垂目三分。

其四,斟茶添水拜高堂。

昏黄的油灯下哪里是什么长锦,分明是个瘦小的年岁不过十一二岁左右的丫头片子。

太子一旁陪笑,却是没有接话。

国公夫人却是又看了眼戏台子道,“老身瞧着这戏骨子打打闹闹的着实折腾的慌,偏这年轻人好动,这心啊……静不下来,非得分出个胜负不可,戏末了,那武生还不是折腾了个狼狈不堪,倒是咱们看了个爽快。”

“祖嬷说的是。”太子爷赶紧道,“既然祖嬷不喜欢打打杀杀,旻天这就着人撤了。”说着更是对着身边的人吩咐了几句,随后才对国公夫人道,“只是如此这番倒是寂寞了,不如让几位哥儿姐儿给祖嬷表演一番,也好热闹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