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你什么?”

“不要谢我,”正源子冷冷回答,“大劫将至。我白眉派的将来,就系在你一个人身上了!”

宿仙门和御剑派不同,不是自古就有的门派。而是最近几十年中,忽然在江湖中声名鹊起的一个秘密组织。没人知道这帮人据点在哪里,也不知道领是谁。但是这些人不断做下大案。尤其二十年之前,据说老成王秦颂,就是被白虎座下的奎木狼所杀。小成王对他们恨之入骨,十余年来不断追查,宿仙门却一直杳无行踪。只是西宫的杀手一般都是单独行动。他们却碰上两个齐出。显然这个名震天下的杀手组织对他们是志在必得,不容有失。想要脱身,可真比登天还难了。

“其实……”黄玉话只说了两个字,叶青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你只需要想就可以了。”

那术士却不慌乱,泰然回答:“你知道,她早就死了。”

荀木杨吓了一跳。他被师父正元子派来成王府,除了教成王剑术,和传授一些吐纳之法,强筋健体,延年益寿之外,另一个重要的职责就是保护王爷的安全。王府平时戒备森严,居然有这种怪物进入院中,除了秦漾之外还没有人撞见,那简直是他的一大疏忽。

她只得往后退了一步。这对剑立刻飞回吹笛男子背后的剑鞘去了。

衡山王苏纨谋反,株连九族。荆南、江州,甚至蜀地一些姓苏的人家都备受牵连。绵阳的苏长清和苏纨虽然是表叔侄的关系,但是家道早已中落,在绵阳守着一家老宅和几十亩田产过ri子。也被连带抄家灭门。苏长清的女儿苏婉容是个大名远扬的奇女子。自幼饱读诗书,聪明绝顶。不但如此,绵阳一带的民间,还传说她有预知未来的神力。

他也叹了一口气。自从见到了叶青,他就隐隐有不祥之感。无拘无束的浪迹江湖的ri子,从此一去不复返了。现在就算叶青让他去出生入死,他都不会拒绝。

黄玉心知必死,干脆闭上眼睛等老道痛下杀手。没想到这时却背后传来一阵诡异的大笑,却正是叶青清脆的声音:“好个蠢道士,你以为老娘真的死了吗?”

他止住了那些光怪陆离的想法。因为脑海中一直有更大的纠结在翻腾着。他很想把包袱里那些动过手脚的药扔了,然后溜之大吉。

那道士年过半百,须斑白,但面sè红润,目光炯炯。头戴一顶纯阳巾,额前zhongyāng嵌着一块晶莹的黑玉。一身绸制的褐sè道袍一尘不染,在阳光里反shè着五彩光芒。身后背着一个葫芦,一对宝剑。脚下一双十方履。虽然刚刚在水中踩过,却一点都没有沾湿。他用目光扫过一眼众人,在船头的黄玉身上一停。然后收了目光,一言不,径直走进船舱去了。

黄玉不敢多问,只得照做。叶青腰上果然有一个ing致的香囊,散出一种淡淡香味。他总觉得这种味道有点熟悉。打开一看是一个扎了很多小孔的竹筒。两头用油纸塞住。拔出倒在手心,是几片桑叶,中间有一条白蚕。黄玉这才想起,在半星谷,枯藤长老也养过这种虫子。叫做灵蚕。它有灵xing,能吸收修道之人的真气,然后吐出灵蚕丝。这种蚕丝缠绕人体,可以以丝中蕴藏的真气滋养人体。人困在其中,即使不吃不喝不能呼吸,身体也能维持无恙,直到丝中的真气耗尽为止。当时他闻到过这种香味,隐约有些印象。怪不得他在枫华客栈打开棺材盖时,问到这种香味,感觉有点熟悉。

入魔之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征兆。这正如山上的小路,哪一条通往山顶,哪一条通往悬崖绝壁,最初看上去都是差不多的。入魔者最初人反而会觉得功力ri益ing进,简直一ri千里。但没多久,便会心智狂乱,陷入极度的痛苦之中。这感觉比让人谈之sè变的狂犬病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且更加旷ri持久。这只是入魔的初级阶段,修道之人称之为“苦魔”。苦魔虽然痛苦不堪,但是却不会死,一年有余之后渐渐安静,就像恢复了正常的神志一样,进入入魔的第二层,被称为“杀魔”。

黄玉回头一望,果然是叶青悄然站在身后。那种柔中带刚,又迅捷无比的力道,上次和她交手时已经有点熟悉了。叶青来不及和他说话,一步向前,伸出纤纤玉指一夹,夹住了那个还没落地的纸人。口中轻声念出一串口诀。

虽然一路颠簸得他连肠子都要吐出来了,却平安无事。无论是理伏在密林中的杀手,还是风中的利箭,一样都没有出现。天sè近晚的时候,越来越靠近江州城。碎石泥土的小路,也变成了夯实过的容好几辆马车之宽的驿道。往来客商渐渐变多,黄玉心中稍安。这时经过山脚一大片枫树林,刚好夕阳西下,照得鲜红似火。路边林间有一座陈旧的三层的木楼,一块古老黑的牌匾上,隐隐露出“枫华客栈”四个字。

“在下黄玉,早就被逐出道家师门。现在不过耍点小法术谋生。叶姑娘的救命大恩,我只能来ri再报了。”说完双手抱拳又作了一个揖,退了几步。这意思就是要脚底抹油准备走人了。江湖之上大恩不言谢。何况他除了口袋里除了差点让他丢了xing命的二两碎银子之外一文不名,就是想谢也无以为谢,总不能把xing命留下吧。江湖中到了高人出没之处,就是麻烦无穷之时。他还是赶紧走远为好。

他正要松懈的那一瞬间,潭边地面上堆积的落叶下,一条黑漆漆的东西猛然拔地而起,犹如一条大蟒冲自己劈头盖脸地卷来。他心中一惊,但那东西转瞬已经到了眼前。黄玉右手慌忙将手中剑由下往上一挥。那怪物虽然来得迅猛,却并不坚硬。一剑削去,只听一声脆响,那物应声而断。却没想到那断口上喷出一股汁液,正中他的左眼。顿时感觉左眼疼得像着了火一样。

“我们以后就跟着大哥你占了这片山,落草为寇!”

对于人来说,进入冥界是一件危险的事。如果他进入冥界,一年之后回来,那么人界已经过了一万年了,而天界则已经过了一亿年,所以非常危险。

“小仓?你怎么也来了?”猎户家的女人吃惊地问道。

转过一个弯,离开了狭小陡峭的险路。到了一个平缓的林中。有一条小溪潺潺流过。一个高大魁梧的灰衣法师,背着一对宝剑,正在静坐等候。旁边坐着一个手拿打猎用的钢叉,身背弓箭的少年。

小仓不满地望了他们一眼,没有回答,转眼去望着荀木杨。

“你们要小心,”荀木杨也没站起,坐着冷冷说,“还会死人。”

“你是什么人?”胖子紧紧地握着斧柄。

“只是恰好和你们同路而已。”

“同路?”那个衣着光鲜的生意人回过头来,“你去哪?”

“你也去那旧宅子找宝藏?”胖子扯着嗓子问。生意人使眼sè要阻止他说出,但是已经迟了一步。

荀木杨微微冷笑:“我是去那里。不过,那根本没什么宝藏。”

三个山民都有些目瞪口呆。那胖子尤其有点火冒三丈,他已经把斧头高高举起,“你们看,我就说那家伙是个骗子吧!”他把斧头在头上挥了一圈又一圈。

“如果那里没有宝藏,”那个生意人一边走,一边说,“那他又为什么要去呢?动动脑子吧,你们。”

胖子收了斧子,和那对猎户一起紧紧跟上。

“因为我是个法师。你们中有一个是妖邪,他要杀你们。而我得救你们。”

一句话说得这伙人心中都有些凉。但是又都不愿意相信。这段路很好走,不需要胖子用斧头开路了。生意人走在最前面。女人对自家男人小声说:“如果那个法师说的是真的,你想想,我们都是熟人,只有……”

生意人大声说:“你们想走请便。”

胖子紧紧地跟着他。男人和女人也慢慢跟上了。偶尔一回头,小仓和那个法师也悄悄地走在后边。

“那个法师,”胖子小声地嘟哝,“想把我们都吓跑然后自己捡便宜吧?不然他为啥跟这么紧?”

一路林莽缠身,很多地方连小路都不见了。胖子和男人挥动斧头和砍刀开路,女人手握着弓,竖起耳朵听着四周远远近近传来的野兽的声音。

一身筋疲力尽,从大清早走到天黑。生意人已经很不耐烦了。“这路到底还有多远?”

“这路走的人少了,越来越难走。过了这个村子会看到一条盘山大路。然后再走一两个时辰就可以到了。”猎户说。

“这山上还有大路?”生意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