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即打断吴间道的话:“你龟儿子别显摆,谁不知你卖一箱假酒就能赚上千把块,给句耿直话,这事你帮还是不帮?”

走出新时代大厦,心底涌出从未有过的惆怅,曾经踌躇满志的到“小自然”任销售总监,对四川市场的渠道开发信心满满,一年下来却是两手空空。虽则我和童泼妇只是一种相互利用的关系,此刻竟也倍感愧疚,吴间道说做男人输得起亏不起,在这场战斗中,我认为自己亏了,亏了时间,亏了志气。

“得了得了,你娘的口不积德,当心死后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吴间道满腔怒气。

“越有风险的行当越有钱赚。”

“我相信你。”

谢骨干默了一阵,意味深长地说:“老汪啊,离开只意味迁徙,而不是退隐。”

我立马严肃起来,说你这是“逼良为娼”,但我绝不会“屈打成招”。

“瞧你那副揩油的德性!”

我按了按崛起的裤裆说我得走了,等吴间道回来大家好好聚聚,然后给赵晴打了一个电话,谎称最近公司不忙,下午请假回家陪陪她。

一直认为这话寓意深刻,此刻竟变得如此浅显,希望再次于心头蓬蓬燃烧。离下班时间还早,想起有些时日不见的谢骨干,拦一辆的士直驱老南门。

像小自然这种企业,全国每天有几千上万家如早晨的阳具蓬勃崛起,又有几千上万家经济阳痿破产不振,讲着讲着,悲自心来:“童泼妇啊童泼妇,你现在申报破产老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话毕,一辆打着洁尔阴广告的公交车载着关之琳一脸的微笑摇摇晃晃驶到了跟前。公司早会刚过,老板童泼妇扭着水桶腰板着麻花脸将我叫到办公室,拿出一份厂家发来的“红头”传真,大有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派头:

他丢给我一句:“太平盛世还有什么大的鸟事,聚餐的事搞砸了呗,吴间道出差在外,陈守仓上夜班,人人都在为生计奔波劳碌!”

“汪凡,这就是你所谓的单身汉房间?那我岂不成了没人要的单身女郎!”

前不久在网络上和女网友激情聊天,谈到奋斗的话题,我声泪俱下地讲述自己在这座城市的漂泊史,甚至讲述自己从穿开裆裤以来的伟大梦想。我说成功的人一辈子劳累至死,正如我现在兴致勃勃地销售,卧薪尝胆以成精英,成为一幢房子的主人,成为一辆凯迪拉克的驾驭者。

话毕匆匆挂掉电话,之后信号一直不在服务区,弄得我满头雾水:

这厮忽地激动起来,声称他得付起事后的一切责任!我一阵媚笑,说人家未当真,你还真当回事了!这话让谢骨干有些愠怒,帮女房东说起好话,她是个有苦衷的女孩,从穷山沟里飞出来,因文凭不高找不到体面工作,而弟弟又特喜欢艺术,为了让他在艺术院校学得安心,逼不得已才到酒吧做领舞。

当然,都是为钱境所逼。

我相信故事的真实,不由得仰头微叹,我问老谢有什么打算,贫困潦倒的非常时期,恐怕你想担当责任也是心有力不足。

“我已想好,赶紧找份工作!”

谢骨干朝我淡然一笑。

转眼到了月底,吴间道所在的啤酒公司生产供不应求,合资卖酒的事迟迟无法启动,而赵晴仍无离开成都的意思,呆在出租房除了洗衣烧饭,就靠上网玩qq游戏打发时间,扮演着全职太太的角色。

有时我忍不住问赵晴请了多久的假,赵晴总是愣起杏眼,反问我是不是嫌她碍手碍脚。我当然不是这意思,做了三年单身汉,短暂的柔情岂能将功补过。我小心地说你别曲解,想你留下一起打拼。

赵晴很容易被打动,说这得看你的表现。我不知赵晴的语意是真是假,至于失业糗事,每每见她楚楚可人的模样,很多次话到嘴边,心就软了下去。

为了不让赵晴生疑,我依然朝九晚五,每天早上喝一杯赵晴冲制的热牛奶,挎上业务包出门后不是去公司打考勤,而是拐到合江亭沿府南河转悠几圈,待劳力士指针指向十点,便上南门茶楼定点消遣。

喝茶的目的只是消磨,混到五点回家好给赵晴一个交代,所以一杯素毛峰已觉奢侈。对于南门茶楼,我算名生客,服务员见我穿得还比较周正,头几日竭力推荐竹叶青和西湖龙井,为省成本,我只得故作老成的推卸:

“妹儿,我喝惯了素毛峰!”

反复几次竟和服务员混个脸熟,每当我准时光临,也省去招呼接待的麻烦,只冲吧台扯开嗓门:“二号桌,素毛峰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