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间道每次出差都有猎艳的习惯,这厮扬言只要去一个地方,必定在一个地方留下纪念,虽然那些纪念总让橡胶套子装着扔进垃圾桶,但依然令他有一种征服世界的成就感。电话里那头传来的声音略带沙哑,我当即损道:“你龟儿子是去夜总会出差吧,当心得艾滋。”

吴间道钟情于他的卖假事业,声称搞销售这行必须得几头抓,而且心要狠,屁眼要黑。卖假违法,欺骗消费者就是欺骗自己的良心,我劝他适可而止。哪知这厮理直气壮地对我说:

死妮子默不作声,沉思半晌才挤出几个字:

“要不咱俩去沿海碰碰运气,说不定真能拣几件白衬衫,穿在身上不就是一个资格白领?”

“龟儿子不老实,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我连连否认,死妮子便死缠烂打,让老实交代这几年我背着她你干了哪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只要你老请客,品尝剧毒奶粉我都愿意。”

高英俊说男人缺乏正常的性生活生理就会失调,所以抛妻弃子背井离乡的民工兄弟嫖妓该“另当别论”。眼前的老谢让我明白一个道理,人都有原始需求,真实得体无完肤的需求,饱暖淫欲的人说它下流羞耻,空虚寂寞的人说它高尚神圣。

“失意之时望望天,得意之时看看地。”

郑岚傻傻的笑着,那笑容如同红砂村桃花林里的麻将桌遍地开花。突有恨铁不成钢之感,火气腾地无影无踪,我让郑岚倒来一杯自来水,呷一口润了润喉咙,开始字字句句地跟她讲解企业在市场经济浪潮下的生存原则。

“好,等你这顿饭等得花儿都谢了。”

我问他到底出了啥事,如此感慨。

一篓子话将赵晴逗笑,死妮子迫不及待推门往里,迎面看见自己的照片被框了放在桌上,眼角溢出几丝甜蜜。随后墙上劈腿扭腰的钟丽缇画报映入眼帘,死妮子立马嘟起粉嘴:

有段时间心情颓靡,为给自己鼓气,上班前我都要对着朝阳大厦吼几句“汪凡加油”,反复几次,总觉这种自慰性语句缺乏原始动力,倒像我和赵晴在幸福旅馆里的喘息声。

赵晴在电话那头乐不开交:“三年你都憋过去了,坚持住,明天就能见我,广州至成都的zh9673航班。”

这场斗殴轰动校园,很多人以为我学过太极或者柔道,我自然有些得意,将李连杰当虚拟世界偶像英雄的赵晴,从此把我当成她现实中的英雄偶像。

我和赵晴耳鬓厮磨,她说至今也想不通最珍贵的第一次怎么就便宜了我。面对这个问题我唯有坏笑不语,男人都有处女情结,倘若赵晴是双破鞋,当时我的英勇行为就值得考究了,而且更值得考究的是,我现在还爱不爱她?

本打算买两张夜场票和赵晴重温浪漫,凑近售票窗口询问,热片票价都在58元以上。摸摸钱包我还是忍了,租张盗版dvd也才一两元钱,既经济又实惠,何况在自家看碟,不担心旁人偷窥,又可对女人动手动脚,何等的美事。

手从钱包里缩回的刹那,忽觉以面对楚楚伊人的赵晴,正要离开,职业串串们蜂拥而上将我围住,有人高声地问:

“兄弟,做不做兼职,每天120!”

我礼貌地表达了自己不想做兼职的想法,还是有人喋喋不休,有人叫我帅哥,有人叫我小伙子,但都是同一个目的:

“做不做兼职?”

我原本心情就不是很好,嗡嗡嗡的杂音令我火冒三丈,怒不可遏朝吼道:

“瞎你娘的狗眼,老子像没有工作的人吗?”

我的回击成了导火线,有人不屑地辱骂:“拽什么拽,瞧你那熊样就是个穷要饭的……”

这声音十分刺耳,我脆弱的神经就这样轻易给激怒,猛地一拳挥去,耳畔立马传来眼镜碎裂和杀猪般的嚎叫。陡觉大事不妙,顾不上回头,我赶紧撒腿跑向天桥,拿出罗伯斯的速度直奔成都最繁华的春熙路口,躲进伊藤洋华堂化妆品专区方才摆脱这批地痞流氓。

看着发红的拳头,我禁不住扪心自问:

“汪凡啊汪凡,你怎么就这样失去了理智!”

眼前的大千世界是如此恐惧陌生,我很想几大步回到出租屋,抱着赵晴诉说内心的苦楚,借她的温柔抚平新鲜的伤口。我和赵晴似乎心有灵犀,死妮子这时主动来了个电话,说成都的秋天过于干燥,让我下班后务必到德仁堂药店给她带一套薇姿的化妆品。

我当然不敢拒绝,一口应允下来,死妮子飞快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半晌回不过神:“死婆娘才去广州三年就感到水土不服了!”心头如此这般暗骂,却不敢当面说出口。

城市里谁人自说自话,谁受伤后不敢回家,我们都是孤独的花朵,长在孤寂的悬崖,听风的话,把自己放逐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