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房就这模样,单身汉住还将就!”

“亲爱的赵晴,就算你肥成沈殿霞我也娶你。”

我说这个问题嘛……这个问题……正想这复杂的问题,就被耳朵听得上茧的《神话》惊醒。迷迷糊糊中以为赵晴到了成都,打电话叫我去双流机场接人,“嗖”地掀开被子,从硬板床上弹了起来。

我横了吴间道一眼:“我去接她。”

凭谢骨干的水平及创意,我们都认为埋没英才,吴间道口无积德,说谢骨干鼠目寸光,一辈子的奴才相。谢骨干受得了老板的窝囊气,却受不了弟兄们的冷眼,一气之下这厮春节过后毅然炒了老板鱿鱼,发誓做一个自由设计人。无奈生活仍未向他抛出橄榄枝,出战几月成绩甚微,不得已重温“泡面”日子,从中自取其乐,业余时间自然比所有人都多。

通完电话,翻开厚厚的名片簿,密密麻麻的客户资料令人眼花缭乱。其中有几个用红笔圈出的重点客户,早已悄悄换下“小自然”的招牌,做了“大自然”的区域代理,和我老死不相往来。

吴间道在啤酒公司做渠道销售,对此深有感触,自古非武无以立朝,非伪无以成商,今天客户和你吃饭喝酒、称兄道弟热火朝天,明儿一觉醒来就给你玩太极,合作事项最终不了了之。

思来想去,我这个销售总监当得真他妈窝囊,和青羊宫门口卖狗皮膏药的江湖郎中没什么区别。

正心烦意乱,赵晴发来短信:老公,等你。

短短四个字,立马在心底漾起阵阵涟漪,爱情的力量,总能在你颓靡之时燃起星星之火。真想赵晴留在成都,陪我打几年工,掘出第一桶金,倘若某天沦落至九眼桥下打地洞的地步,她还会一如既往保持这份热情吗?

晚上老谢打来电话,说话有一搭没一搭:“兄弟们真可怜,连坐下来吃顿饭的时间都让老板给拿走了。”

我问他到底出了啥事,如此感慨。

他丢给我一句:“太平盛世还有什么大的鸟事,聚餐的事搞砸了呗,吴间道出差在外,陈守仓上夜班,人人都在为生计奔波劳碌!”

“那等大家都有时间的时候再说吧,财政赤字了还聚什么餐。”我悻悻地说。

这话让谢骨干叹息连连,满嘴牢骚,说行行行,等大家都成钻石王老五了把成都各大饭店酒楼吃个遍。这声叹息让我一下回到大学时代,那时个个热血阳光,如今都成了忧郁青年。

忆往昔,谁要请客兄弟们不请自来,聚餐流行AA制,你三十我三十凑零成整就可到A大南门玉林串串香猜拳划令,整得满肚子天翻地覆。

若说七十年代人的酒量来自八十年代形形色色的生意场,那么八十年代人的酒量则在二十一世纪象牙塔外的学生广场就已形成。

那时几杯泸州二曲就能化解忧愁,一曲《朋友》就能将哥们义气唱得淋漓尽致。而今岁月未曾把彷徨带走,却将曾经的激情葬送给为生活奔波的步伐,或许每个人未曾忘却那段记忆,但现实让人身不由己!

高英俊说走出校门就是走进江湖,走进江湖就是去经历江湖的险恶。

江湖是有吸引的,古人捏言造句,说“富贵险中求”!所以高英俊拿到毕业证就远下江南,离开这“来了就不想离开”的城市。想起高英俊就羡慕他的游侠精神,无论他在江湖上是否春风得意,至少他真正闯了江湖,而不像我们,蜗居成都,看着芙蓉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一晃就是三年。

赵晴开始实践起家庭主妇,厨房里多了茶米油盐,看似平淡,却营造了家的感觉。我从内心感谢赵晴,但物价成了提款机,它越往上爬兜里的银子越少。我想过以炒股为由找家里借钱周转,念及老两口一年四季靠几亩薄田几头肥猪也赚不了一万块,不得不打消大逆不道的念头。更何况打工三年,除了在荷花池低档服装批发市场给老两口买过几套折扣内衣,似乎没做过儿子该做的事。

有人常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怀抱赵晴耳鬓厮磨时,我就想起条条大道通罗马,依然相信明天的太阳,终会在府南河上的彩虹桥头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