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有的一次,就生在了他最在意的人身上。

街边的阴暗处,三三两两开始涌现各色各样的小商贩,或是一张粗糙的羊皮地毯,铺满各种异域的稀奇玩意儿,或是一辆可合叠的马车,小柜子里香气四溢,里头有哪里都吃不到的美味。

但人都已经拉来了,黄如金不参加,便很有端架子的嫌疑。

这番折腾的后果就是,院子里的丫头们都不鸟她了,黄如金无事可做,便只好拢着个袖子,在史家大宅里四处转悠,权当旅游。

尤其是那个傻子!

屋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又进来了四个丫头,个个都是满面泪痕,满腹委屈地看着她。

她现在分明是满面怒容好不好?到底是哪里可爱了?哪里?哪里?哪里?!

李敬忍不住恼怒起来,“圣上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个万全的机会,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你在这个时候给我出乱子,是什么意思?!”

这些事,别人知道不得,李庆只好亲自跑一趟。

这是林愈起初的想法。

“什么事?”

皇城之内,离凤凰门甚近的一处宫殿里,灯火还犹自通明。衙卫前巨大的白石广场上昏黄交织着大片的光亮,大家都在等一个人。

坑爹呢?!黄如金忍不住有点火大,“史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密先生方才配的,”史睿解释,“没什么坏处,就是消除你的内力,省得你整日里都想着出去,也就不用再派那么多人守着你了。”

他抬头一看,黄如金眼中仿佛真有那么一点泪花微微闪烁起来,他似乎吓到了,连忙伸手去抹,“你别哭呀,我没有恶意的!”

史万达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大女儿史霜云英未嫁,二儿子史睿,便是眼前这货。

说来也奇怪,常人若是这么打扮,定然俗不可耐,然这人虽然穿金戴银,不但不俗,反而还挺入眼。

他冲阿萨里微微拱了拱手,道,“敢问……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左烈虽然看这男人妖里妖气的,目光还有些奇怪,却还是低头又拱手道,“下官乃大平中郎将左烈,见过西疆王。”

高轩提笔又记道,【金吾将白纱有如灵蛇,在左烈身上处处拂过,撩拨得他脸红心跳,饶是如此,左烈却还是提刀不放,娇喘道,“你,你……你!”

沈合秋眼眸眯得更深,立冬看他若有所思地在屏风旁一动不动,忍不住上前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沈老板,田公子的衣服……很好闻么?”

李书墨没有说话,只是用眼角死死盯着黄如金的身影。

李书墨只是紧紧抓着椅子旁的扶手,指节泛白,没有说话。

是否幸福牵你太沉重

黄如金只顾嗑瓜子,“这种事,求我也没用吧?”

很小人吧?黄如金自嘲地笑了笑,都到这个地步了,她怎么大方地起来。

人这一辈子,会和无数的人相遇,如果幸运,甚至还会和很多的人谈恋爱,可是大多数人都只会成为这无数风景中的一道,过客过了就是过了,真正深爱你的人,或者有一两个,或者一个也没有。

黄如金脸上一红,“……失礼了。”

“贤侄,这个圆圆的沾满芝麻的是什么?”

她皱了皱眉,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话说早上高轩就给了她两个包子,这会儿早就不知道被分解到小肠的哪个阶段了。

林愈冷笑一声,“这便是黄大人给林某的洗好的东西么?”

左烈倒是早早便起来了,青着一张脸,一见面便是质问,“昨晚去哪里鬼混了?”

黄如金妙嘴连连,小红小绿还有那个叫小白的小厮都是场面上的人,各个察言观色推波助流,黄如金他们那个包厢里,当真是活跃地跟什么似的,一阵阵笑声隐隐往四周散去。

黄如金白了他一眼,“回了!”

李伯在府上多年,早是一等一的人精,当即便朝门口的一个守卫望了一眼,那小子拔腿便要跑去报信,黄如金一步上前,伸手便将他又扯了回来,甩到了原位。

胸口有点闷,她一把扯开了领子,果然这件衣服太紧了。

黄小四琢磨着要不要抽个时间给将军汇报一下,照这个趋势展下去,黄如金绝对绝对是找不到二嫁郎君的呀!

秦彦飞毕竟是小孩子,最先沉不住气,眼见黄如金迟迟不醒,眼底惶惶竟浸出一点泪花来,冲上去便啪啪只拍她的脸,“黄如金,你个该死的奴才,给本殿醒过来!”

黄如金微微一笑,却是朝太子秦彦之看了一眼,语气忽而和蔼起来,“七皇子,您这话就说得不对了,太子殿下尚在这里,也未让人服侍,您身为幼子,却屡屡挑剔,若论尊卑礼仪,不是您犯错在先么?下官好意提醒您,您这会儿又跑来责备下官……”她呜呜了两声,摇头啜泣道,“下官官微人小,不过一个区区金吾将,本职只为保卫皇城,本是为了殿下着想,如今却又被您训斥,下官……”

他将手一团,长袖便又立刻垂下,遮住了手掌,“打猎射箭,难免磕磕碰碰的,不过小事。”

黄如金只觉得坐着睡觉好像不太舒服,她扯着李书墨的胳膊,顿时往后一仰,便躺在了床上。这个姿势貌似还是不够满意,她眯了一会儿,便又翻了个身,半个身子便都压在了李书墨身上。

围场里还有守夜的小官,见着黄如金醉醺醺的样子,李书墨又是杵在那儿,连忙将两人领着下去歇息了。

果真是劫狱。

不就是一只鸡嘛,急什么!

可怜的孩子。

太子和林愈果然已经事先回来了,围场的旁边,大老远便看见两名屠夫对着那大鹿开膛破肚,看样子,今天是要在这里吃烤鹿。

四周突然十二道青烟甩过,太子本人也一下子便策马而去,就连秦晓羽马车上那赶车的小太监也吭哧吭哧地狠狠抽马鞭大喊了一声‘驾’,众人飞快地往前奔去。黄如金呛得一脸灰。

是夜,黄如金一夜好眠。

他手在她腰上紧紧收着,整个人都贴到了她身上,唯有空出的那只右手,支在墙上,围出一个不容破除的小小世界,让人透不过气来。

那人径直一个白眼便擦身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