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疑他是吃饱了撑的,没事跑这消食来了吧。

“本皇子才能当太子,她只是先朝的太子,别忘了!现在坐在龙椅上的可是我的父皇!”猖狂得不可一世,齐抹的紫金冠,狐假虎威的少年。

万俟夙要去的便是主殿,主殿很空荡,一般佛家弟子是不能入内的,常来的也只有他们两人。

道长气得吹胡子瞪眼,一双圆鼓鼓的眼凶光毕露。

“怎么了?”柔和,让人整个沉入水中的让人沉溺,小和子痴痴愣愣的,“若仙郡主又来找您……”

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有几分局促却很快冷静下来。从暗影中走了出来。散着波浪似的发,大大的杏目,尖尖的下巴,脸上有着婴儿的肥。穿着一身女仆装,显得十分可爱。

……分割线……

昏暗的宫殿,宫门被掩上,连窗子都是紧闭的,气氛有些压抑。

这是敏皇子的宫殿,长荣宫。此刻,皇帝的四位皇子坐在一处,昏暗的光线看不出他们的脸色,但看样子却是不怎么高兴。

“老三。”大皇子万俟云霄转动大拇指的玉戒,垂敛的眉眼看不清喜怒,“看看。”他将手边的书卷丢给三皇子万俟文空。

“你们也看看。”

很明显这几个皇子是唯大皇子马首是瞻,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嘭!”

“该死的南宫洛!”老四按耐不住的一掌拍在桌子上,“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

万俟云霄眉头一皱,他伸出手阻止了万俟文越接下来的话,“找你们来,可不是为了说这个的!”

“皇兄,那病太子怎么样?听说他又去了国寺。”老六有些怯弱,声音也细若蚊虫。依稀可见他眼是垂着的,所以既使在明亮的环境,也不能很好看到他的表情。

万俟云霄看了一眼他垂下的头,手指轻击桌面,这个六弟是最不显山显水的人,他虽然怯弱,但在皇室,最不缺的就是会装的人。“哦?这为兄倒是不知。”他的眼不放过他每一个举动作。

“皇兄不知道?”依旧是弱弱的声音,但明显带着疑问,六皇子如以往表现的又不说话了,大皇子眯了眯眼,没有错处,可他依然觉得不对劲。

“皇兄,六弟他就是这个样子,你别生气。”万俟文空出声,“六弟,你在哪听说的那小子出宫的事?”万俟文空看似鲁莽,但他却极为护佑六皇子万俟文越。因为他们的母妃是嫡亲的姐妹。

“这个……”万俟文越埋着头,喏喏的似在埋头苦想。

“好了,今天找你们来是要谈事的……”

……

出了长荣殿,万俟文空面上未变,但气势却有些变化,他和万俟文越走了很远,到一过转角处,周围没有人,也没有能藏人的地方,“文越,刚才你为什么那么做?”万俟文空紧揪着眉,他越来越看不懂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六弟了。明明大皇子就那么怀疑他了!

“皇兄,这是皇弟故意的。皇兄并不傻,越是没有破绽他会越怀疑吧!”万俟文越挂着笑,温若无害的模样,伪装得没有分毫差错,他拍了拍万俟文空的手,“大皇子心机很深,皇兄也要小心。”转过身,又恢复了那副胆怯的模样,先万俟文空走了。

万俟文空目送他离开,眸眼莫测的,直到他走得没有踪影。“文越,希望……”你不会背叛我。双手背在身后,又恢复了那副又几分冒失的模样,也离开了原地。

……

“雪染,你定了主意?这样不会后悔?”光亮的头顶,雪白的胡子,宽大的袈裟,慈眉善目。他盘坐在蒲团上,右手缓缓拨动着佛珠。如果这么做,有一天真的不后悔吗?住持的眼神有些飘远,即使是手足,在面对这些的时候都会有变。何况是两个没有血缘的人,他既是他们的师父,自然不想看到两人相对,唉!怪只怪两人的身份……如若不然,定会是一对极为要好的知己吧!

住持也不想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他,毕竟,路是他们要走的,也说不定,他们会有自己的造化。

容雪染走到走廊栏柱边,看着一棵茂盛的树上欢快的啼鸣飞转,“这,算是我最后一次任性吧,师父!”他嘴角染笑,真心的,宛若夏花梨白的璀璨。他想要任性一次,对于他唯一的知己,这一次,他暂时抛弃容雪染这个身份,也这一次,为他做点什么……

他仰面,纤长的睫羽微微翘了翘,他其实知道,夙虽然一直无所顾忌的开他的玩笑,但对他也是不能完全放心,因为啊,他们彼此了解着对方,还因为……他们都很相似……

他也想,如果两人的身份不是如此,会不会是彼此最为相信的朋友……

他,这样想……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为师也不会干预,我只是怕,怕那一天……你们很相像,都那样的骄傲,若是兵刃相见,一定会是两败俱伤的下场……你们怕是都会为

着一身骄傲……”

“是。”容雪染依旧笑着,他飞扬的三千青丝丝丝流辉,墨玉的眼却没有了笑意,说真的,他们都是演员,即使再怎么样都能挂着笑,容雪染想到母后身死,他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变为质子,连母后最后一眼都未见到的他也不曾哭泣,他是不是太冷血,所以才会有如此的责罚……

想到母后身死前对他说的话,她说,有些事一但做了就不要后悔,也最好不要做后悔的事,哭泣只是因为你软弱,要笑,你要笑,就像她一样,即使赐死她的人是她唯一爱过的那个被称作帝王的男人,她也会笑着喝下他给的毒药,她要他笑,即使面对死亡,也要微笑着……

容雪染拨动着手中碧玉的念珠,神识微微飘忽着,他记得,他那时抱着母后不让她离开凤仪宫,可母后笑着拨开了他的手,笑着让他答应不管怎样都不要哭。

而最后,他愣愣的看着她离去,尾曳的裙摆像一只迅速失去鲜活的蝶,他追着喊,他说,他会做到……会做到……

他,也确实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