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月教合并了许多邪教,招揽了许多人马,但那些人不够忠心,全是畏惧七血毒才不得不战,告诉他们七血毒有解,他们肯定无心恋战。”

十年……

“师父,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齐紫英激动得站起身,不顾伤口疼痛。

“当时我和大哥年纪甚小,爹不许我们过问太多,庄里的人也不敢再提及娘与你姐的事。爹压抑着悲恸,父代母职,让我们平安幸福地长大……这其中的谜团,爹像是有意隐藏,从来都不让我和大哥知晓。一直到七年前,圣月教夜灵刚出江湖,威震武林,爹便失控了——他毅然绝然找卓日霄决一死战!当年我与大哥百思不得其解,可是,那天在市集上我看见夜灵后便明白了……她长得太像娘亲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齐紫英说到这便停住了,四周只留海浪拍打船身的声响,绵绵不绝。

“听我解释,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样。”耿千寒仍是举步上前,眼睛眨也不眨,就算死在她的刀下也毫无悔恨。“放下刀子,你需要疗伤。”

“夜灵!别!”耿千寒大喊。

“我没空。”他转身,仿佛与她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唇舌。

“夜姑娘,若需医治请来齐天庄找人,再拖下去你活不过几年的!”

许多隐身在人群中的高手纷纷飞身抢救,耿千寒却在第一时间接住了小女孩,比起其他人快上了一步。

赵问兴来不及抵挡剑锋,只好些微闪动身躯,避开要害,被刺穿了肩胛骨,但他可不是省油的灯,趁耿千寒持剑穿透他的身躯之际,一掌击往耿千寒的心脉——

一行人就近在渡口的客栈暂歇一晚。

纠结的问题总算露出曙光。

“你不会杀了她,她是你的心腹大将。”耿千寒努力保持冷静。

“夜家村还是难逃灭村的命运,所以我不能轻易死去,即使喘着最后一口气仍要回到圣月教。这是右护法给我下的不死符咒啊,否则怎能轻易成就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昵?”她自嘲地弯着唇角。“人一旦有了执着,力量就会变得强大。而我的执着不过就是每年望着这片灯火,喝喝小酒,庆祝自己又保住了夜家村一年。”

莫约过了一刻钟,他抱着许多干柴和石块归来,就地在屋内造了好几个石炉堆,一一生起火苗,打算为她取暖。

他转过头,看见她脚边留下那套污浊的衣裳,还有一件大红色的肚兜搁在上头,不禁愣了愣。

“你……”他再怎么冷静自持,遇上她也会被摧残殆尽。“少说那些肉麻话,快帮我解开。”

夜灵感受到赵问兴投射而来的恶毒眼光,无奈地想叹气。

全江湖都有圣月教的眼线,而齐天庄却是最难布置眼线的地方,齐家的护卫与家仆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很难鱼目混珠进入其中。

姚莲香双颊一阵红晕,低声说着:“我的脚踝……好像扭伤了……”

“你自己说吧,我要怎么惩罚你才好。”

“寒……”她低喃。

“我必须待在谷底多久?”他回身,直视着她。即使望着她的眼眸,他仍然无法读透她的想法。而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珠子,颜色实在过浅,一如她的发丝不如常人般漆黑。

他扶着床缘起身,吃力地报上自己的名字。“耿……千寒。”

“可是齐岚一直说我是疯子,他说我的年纪明明很大了,却装作孩子!气死我了,他肯定是在暗示我的相貌过于苍老,所以我才希望能得到秘方,和师父一起永保青春。”她吞了一口汤药,舌头苦到没有味觉。

齐岚额上多了三条青筋在跳动,与她说话总要多一分耐心,否则定会被她的童言童语给激恼。

“这的确是赤焰门的奴隶标记。”屈敬远蹲下身,探了探少年的鼻息,冷不防撕开少年的上衣,摸着少年的骨骼与脉象,略微讶异。“树林间有那么多埋伏,他却从未误触,撇开他的求生意志不谈,他对危机的敏锐本能不是常人所及。瞧他的身骨奇佳,必定是练武奇才,他有过人的天赋,说不定能为我右派效命。”

“这有什么好不解的?你爹姓耿,你爷爷姓莫,你们一人从一个姓氏很正常。娘也有两个姓啊,以前姓夜,现在姓秦,总而言之,姓名不是重点。”秦烟放下了铲子,拍了拍手中的灰尘。

“原来姓氏是可以改来改去,那我要改姓丁。”小男生开心地呵呵笑。

“为什么?”她蹙眉。这么俗气的名字,亏小儿子想得出来。

“写起来多轻松啊,娘,你都不知道,我练写名字练得好辛苦啊,爹还嫌我的字太丑。”

“你字丑是事实,况且莫骞两个字很难写吗?”她轻敲儿子的头。

“娘,你写字又慢又丑,还好意思说我。”小莫骞毫不客气地反驳。

“你皮在痒了是不是?”她抡起拳头,恐吓自己的儿子。

“息怒息怒。儿子是在跟娘谈心呀,娘怎么可以动怒呢?”小莫骞露出讨好的笑容。

秦烟不想与自己的儿子一般见识,决定放他一马。

“娘,咱们和齐天庄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可以时常来这玩耍?”小莫骞搔了搔头。

“因为娘是庄主的义妹呀。义妹你懂吗?反正就是没有血亲的妹妹,齐天庄可说是我们第二个家。”

“为什么庄主要认你做义妹?”童言童语,像是有问不完的问题。

“呃……娘和爹成亲的时候,没有亲人主婚,所以你的纪尧大舅舅就主动收我为义妹,我的婚姻大事就由他来作主,娘的后盾可强了。”秦烟翘起了鼻子。

“喔。”小莫骞似懂非懂地点头,突然又困惑了。“娘,那老蚌生珠又是什么意思?”

“你从哪听来的?”她不以为然地挑眉。

“前日小舅舅带我去学堂附近溜溜,我与其他小朋友玩了一会儿,他们提及自己母亲的年龄,我当然也报上了你的年纪,有个小女生听到你的年纪后,立刻说了这句话。”

“臭齐岚,他没事带你去那做什么!”秦烟气愤地叫嚷着。齐岚八成又想劝他们留在中土,不要回金蝉岛了,所以才带着小莫骞到处乱晃,见证中土的便利与热闹,企图收买童心。

“娘,你还没解释老蚌生珠的意思呢!”

“意思就是,别人羡慕你娘依旧年轻貌美,所以才说出这种话来刺激你娘!”秦烟嘟起嘴巴。

“可是娘,要比年轻貌美,五岁的小女生会输你吗?”

“莫骞,你再说一句就不用吃晚饭了!”

“你们在做什么?”耿千寒自前院走来,勾着淡淡的笑容,一名小男生尾随在后,容貌与莫骞生得一模一样。

“爹,娘又威胁我了——”小莫骞努力跑起短短的脚,朝崇拜的爹爹奔去。

“少告状了你——”秦烟赶在儿子到达终点之前,率先霸占耿千寒的胸膛。生了两个儿子和自己抢丈夫真是不智之举,瞧这大儿子整天黏着他爹,和她一点都不亲,她都要吃醋了。

真是的……等他们长大独立,她一定要将他们赶回中土自由闯荡,然后她与丈夫在金蝉岛一起过着神仙般的生活。

在那之前,稍稍委屈自己一下好了,谁教她如此深爱眼前的三个男人,爱到一辈子的时间都不足以表达。

“这儿不比金蝉岛,天气凉,你穿得太单薄。”他搂住她,一手牵着大儿子。

“反正有你当暖炉,不怕。”她巴着丈夫,不让小儿子有缝隙钻入。一家四口在夕阳的余辉下,缓缓走着,那背影斜照出的影子投射在地上,形成一幅温馨永恒的景象,一直到地老天荒……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