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站起身来,似是有点嫌恶的退了两步,又打量了醒之片刻,方才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自然,小兄弟有什么事尽可说便是了。”

本已气消了泰半的醒之看到这般的无恨,心中再次燃起了怒火,她将衣袍摔在车厢内,似是被醒之的怒气吓到了,无恨的睫毛长长的颤抖了一下,却终是未抬起眼眸,醒之一把拽住无恨毫不留情的朝外拖拽,无恨猝不及防猛然摔倒在地,肩膀狠狠的砸在车厢的凸起的不平处,几张干饼从无恨怀中滚落,无恨动了动,有点慌张去摸滚出去的干饼。

醒之微微的一笑,柔声说道道:“用筷其实很难学的,我儿时曾得过一场大病,病好了以后什么都忘了,也是学了很久才学会用筷,你现在自己试试。”话毕后,醒之放开了无恨,坐到了他的身旁。

待一切弄好,枝枝听到动静方才转过身来,不屑的瞟了一眼醒之,低声道:“不知廉耻!”

醒之垂着头皱了皱眉,拿起水袋就上了车,一进车厢醒之便感觉一阵热浪扑面而来,整个车厢内闷热的让人喘不过气来,醒之轻手轻脚的扶起昏睡中无恨,用汤勺一点点的朝他嘴里喂了点清水,喂完水后,醒之又摸了摸他的额头,似乎有点热。

醒之放下手中的碗,起身捡起馒头,放到了一旁,接着吹着碗里的馒头碎屑。

红着双眼的醒之却挣脱了玲珑月的手,再次跑回去,拽着怒尾的双臂一点点的拖着:“我们,我们带叔叔一起走吧。”

“你也没问我。”少女大摇大摆走进方才的大堂,无恨一步步的跟上,浅灰色的眼眸紧紧的锁住少女的身影。

“丫头喜欢莫苛吧?”

怒尾侧耳听了一会,待那少年依然睡沉,他头也不回的对醒之说道:“一会,醒之小姐万要护好他。”

怒尾终是绷不住,嘴角微微上扬,双眉也舒展开来,他上前两步轻弹了一下少年的胳膊肘腕,少年不自觉地松开了手掌。醒之趁此机会连忙将手收了回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翻身下了床,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却感到手腕上一阵疼痛。醒之将手腕伸出衣袖,只见上面已是乌青一片,顿时脸色更苦了。

“是木,木制描金,上面还缀着绿色的翡翠,姨娘才送的……”

怒尾不动声色的给玲珑月布着菜,开口说道:“宫主不通医理,自然不知,人常说的失忆,也只是忘记了以前的事,但并不会失去原本的心性。”

掌柜笑道:“小姐眼光极好,这水蓝色正是秋日的好颜色,可这藏蓝色大多是男子穿的颜色,小姐要不要再看看别的?”

戚阁主看了一眼垂眸站在亭子外的怒尾,笑道:“好个不知好歹的死丫头,看你这一身的酒气,人家不叫你那还不心疼你?”

玲珑月每日极为忙碌,醒之很少能见到她人,但是只要玲珑月每次叫醒之陪同她一起用晚饭的时候,醒之总是竭尽所能的让玲珑月开心一些,这也算是醒之现在唯一能报答玲珑月的方式。

谯郡城镇北侯府。

豆芽露齿一笑,有点腼腆的垂下头,一点点的细细的咬着白馒头,便是此时一对官兵从街口跑过,醒之微微眯着双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走过的官兵,豆芽抬着眼看着路过的官兵,继续咬着手中的馒头。

清晨时分,乾嘉酒栈外。

见醒之回头,不知为何,莫苛心中的气闷和恼怒顿时化作了浓浓的委屈:“我……我明晨一早,就要走了……”

“是吗?”莫苛呐呐的回了一句,垂下眼眸出神的看着醒之的侧脸,灯光下醒之长长的睫毛遮盖了眼窝,偶尔因疼痛轻轻颤动着,眉头锁在了一起,青白的嘴唇紧紧的抿了起来,极轻微的呼吸,让醒之整个人显得那般的脆弱不堪,一碰即碎。

只见坐在上首的付初年,站起身来,爽朗的一笑:“本侯代谯郡百姓敬上戚阁主一杯,多谢戚阁主这些年对谯郡城众百姓的照顾,祝阁主年年有今日。”

“喂喂,奇怪耶,你今天怎么不用头发遮脸上的伤疤了?”

“没想去哪,就是闷的慌想出去走走。”付清弦气哼哼的说道。

柳依‘咯咯’的笑出了声:“小侯爷不必惊慌,这谯郡城谁人不知道,醒之小姐和小侯爷天生不对付,妈妈自当会替小侯爷拦下醒之小姐的。”

醒之抬手拍了一下莫苛的后脑,怒道:“废话!有了这湖水太祖还能过来缅怀一下佳人,若平了这湖,太祖还拿什么让那人想起自己,以我看啊,太祖是故意在此栽下木槿树的,他是在告诉她,他等着她呢,一直等着她呢。”

玲珑月话毕,一直躬身垂首站在其身后的怒尾便走了出来,头也不抬的将一纸银票放到了对面的桌子上:“这是五千两,请楚教主拿好。”

付正伦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追上两步,道:“醒之莫要再欺负小侯爷了。”

“正伦谨遵侯爷教诲。”付总管躬身说道。

正在醒之看的的入神的时候,突然被人大力推开,身形一个趔趄,眼看就要跌倒了,木通机灵的闪身上前,险险的扶住即将的跌倒在地的醒之。

谯郡城正东方的大宅,正门外。

“什么不会?”付初年忙追问道。

“奉昭!你在干吗!”醒之上前便要抢夺奉昭的手中的画像。

付初年点了点头道:“这事千万别人阿七知道,还有让人好好的看着城门,若阿七出城立即来报!”

不知何时,落然已经睁开了双眸,一双浅灰色一眼不眨的望着油灯下的醒之,冷冷的眸中没有任何情绪,眉头却紧紧的拧在了一起。

付初年在后苑的房内焦急的走来走去,看着绣花的人,又叹了一口气:“好韵柔,好夫人,你就帮帮我吧。”

信传说?信什么传说?婀娜山上所有的传说都是假的,即便是天池宫录上又有几句真话?这宫主还是按宫录选的,最后还不是选错了吗?

醒之撇了撇嘴,泄愤的扒拉着碗中的饭,自从落然伤好了以后,便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依靠自己了,那个时候落然多好啊,总是紧紧抓住自己的手不放开,现在的落然好像是嫌弃自己麻烦啰嗦一样,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嫌弃自己呢?以前奉昭是这样,现在的落然也是这样,是不是自己真的很惹人讨厌呢?

落然别开脸,狠狠的撕扯着衣角,身子似乎有点微微发抖。

落然似是了然一般,捏了捏醒之的胳膊。

本该安睡在云池角落的男童,不翼而飞了。

“你见过茉莉花吗?前段时间喝了一种茶,奉昭说那是茉莉花,江南的特产花茶,这边是极难见的。书上说茉莉花不但可以做茶喝,还是一种极为难得的药材,有行气止痛,解郁散结的作用,可惜那花茶被我几天就喝完了,如果还有茉莉花就好了,那样你就不会那么疼了。我给你唱茉莉花听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