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之有点茫然地看向一直垂眸的怒尾,顿时想起此时自己与那人同床共枕了一夜,醒之“唰”地红了脸,连声道:“不是不是,大叔你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要占他便宜的意思,我真的……是昨天,我正想起来的时候,他就拉了我一把,然后我就,我就……”

醒之尴尬之色搓了搓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动作这般自然的隐藏这个人,她轻咳了一声,心虚的摸了摸脖子,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别怕,我不会害你的。”

玲珑月凝视着怒尾认真的侧脸,脸上的烦躁逐渐的散去,美眸中的光芒也慢慢的柔和下来,嘴角轻扬起一抹暖融融的浅笑:“怒尾看丫头如何?”

醒之瞪大双眼,撇了撇嘴不服气的说道:“我才不要像漠北的女儿家,漠北的女儿家有什么好的,从来都是被人欺负的料!”

玲珑月脸色一变,连忙登上了床榻上的绣鞋,随意的洗了一把脸,坐到了梳妆镜前,瞪了一眼欲上前的怒尾,冷声道:“今日不用你梳妆,下去吧。”

八月中旬的漠北,夜晚已充满了凉意,几乎已听不到蝉鸣,夜深的时候却能听到各种虫类极为低落叫声。

玲珑月将醒之拉着坐下:“丫头就是太较真了,说了多少次了,莫要再叫我前辈,丫头若是真心待我就和莫苛一起叫我一声姨娘便是。”

只见一个身着白袍的少年郎,远远的走了过来,他的皮肤偏白,五官端正略显平凡,唯一出彩的便是那双灵动而漆黑的眼眸,让少年有种说不出的灵秀,只是在右侧的脸颊上有一道长至下巴的伤疤,破坏了整体的美观,让少年秀美的气质中平添了几许地痞之气。

付正伦垂下眼眸,低声道:“我毕竟是侯府的管家,醒之放心,只要你听话嫁过去,不会有下人敢为难你的,小侯爷他也是喜欢你的,只要你听话,早日为小侯爷生下一儿半女,到时候即便是小侯爷娶了正室,她也不敢如何为难你。……而且你毕竟也是我的女儿,只要我一日是侯府的管家,即便那些人想为难你,也要先看看我的面子是不?”

醒之揉了揉有点酸痛的脖子,伸了伸腿,待感到腿不那么麻,抬眸看了一眼高空中的明月,焦急的说道:“那我就先走了。”

长孙大夫道:“不用,只要放进她的口中,让她含化便可,公子莫要让她自己压着胸口,也莫挡住她的呼吸,尽量让她舒服的坐起来。”

醒之伸长了脖子朝戚阁主身后打量着,侧目间却见戚阁主和一人头戴金冠的人并排走着,时不时的和那人说上两句话。

“怕什么,你若喜欢那峡谷,明日咱们再去便是。”醒之不以为然说道。

平安缩了缩头:“该是没有吧……”

付清弦脸上更是尴尬,支支吾吾的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莫苛别开脸,耳根爬上一抹可疑的胭脂色,垂下眼眸捡起了地上一朵花瓣:“这是什么树?”

楚瑜拱手一笑,执起一杯酒道:“多谢前辈夸奖,昨夜前辈突然造访寒教,楚瑜不及款待,如今薄酒一杯,先干为敬。”

醒之垂下头去,小声的嘀咕了几句,而后抬眸说道:“噢。”

付初年放下手中的茶盏,笑道:“正伦啊,这孩子你是怎么教养的?怎么就成了这般凶悍模样?”

养伤半年有余,醒之求了很久才求到了出门的机会。她天未亮就起身束发、洗漱,用了早饭后,又给自家爹爹灌了些不要钱的甜言蜜语,方才带了一个家丁下巴高昂,嚣张无比的出了门。

“好,你先去南苑照看点,我送走了阿七便过去。”

奉昭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再次垂下头吃着碗中的白粥。

只见山洞两边的走道内,每隔几步便可以看到一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在这样的黑暗中散发出幽幽冷清的光芒。

付正伦又上前了两步,方才小声说道:“刚才探子来报,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自昨日便潜伏在婀娜山下,今日天池宫宫主下山后,那人似乎要对天池宫宫主下手,不想却被天池宫宫主打成了重伤。”

见落然闭上了双眸,醒之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雪莲,有点发怔的看着桌上剩下半碗的清水,醒之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那么想过奉昭了,以前奉昭在的时候,自己从来没有管过这些吃喝,奉昭虽然不爱说话,但是总是将吃穿用度都给自己张罗的好好的。

付初年皱紧了眉头,想了一会道:“派人快马追上七爷,就说,就说夫人不舒

花苑的后厢房,奉昭脸色绯红的抱着一个酒壶斜斜的靠在长塌上,眸光散乱的望着远处的明月,烈酒一口口的下肚,奉昭的眼神越来越涣散,他扔掉手中的酒壶,缓缓的掏出了怀中蓝色的药瓶,看着看着,奉昭紧紧的将药瓶攥到了手中,良久良久,随即笑出声来。

这些时日的长期药浴,落然的头发已比以前黑了很多,相信再过不久就能和普通人一样成为纯黑色了,还有以前身上那些浅淡的疤痕,都已经恢复了,较深

落然不为所动,这次甚至连抬头都不肯,一点点的朝薄被中钻去。

“真的真的,我不骗你,那书里面有很多很多奇怪的东西,你知道孙悟空吗?他可厉害了!我曾问过奉昭,现今江湖最有前途的人是谁。奉昭说江南静辉公子天纵奇才,小小年纪便已难逢敌手,哼哼!我才不相信呢,若让他和孙悟空打上一场,不出三招孙大圣绝对能把那个年少有为正气浩然的静辉公子打的他娘亲都不认识他。”

道又苦又怪的洗澡水咽下,醒之心中也是颇为解气的。

一个时辰后

醒之不知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一个最大也不过五岁的孩童,那些人怎么就能下如此阴狠的手段,如果真恨成这样,还不如一剑刺死他来的痛快。

那次奉昭离开,一走就走了两个多月,回来的时候也有半年没有和自己说话,也就是那个时候,自己养成了自言自语的怪癖。真的,就剩下一个人的婀娜山又冷又空,如果一点声音都没有,真的真的很吓人的。

真是男大不中留,留啊就留愁了,奉昭以前虽然有点古怪可也不像这般阴阳怪气啊。

奉昭收拾着石床上凌乱的书籍,仿佛没听到醒之说话一般,头都也不抬一下。

凤澈无动于衷的站在戚嫣儿身前,警惕的看着站在周围的人,仿佛叶凝裳从来没来过一样。

醒之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床上躺着的单薄少年,粗鲁的捏住了他的下巴:“你看他小嘴小脸小胳膊小腿的,那点像是比我大的模样,你再看看他这风一吹就倒的小身板,怎么可能比我大!”

玲珑月拍开了醒之的手,责怪瞪了醒之一眼:“丫头下手没轻没重的。再说怎能这般的形容男子?他今日会如此瘦弱都是怪我当初……”

“姨娘好偏心呢!就我自己的时候,姨娘从不舍得怪我半分,现在倒是好了,姨娘的儿子回来了,怒尾叔叔也向着姨娘了,姨娘就不要我了!”醒之拽住玲珑月的胳膊不依不饶的喊道,那脸上的模样别说多委屈了,本又红了眼眶的玲珑月再次破涕而笑。

玲珑月点了点醒之的脑袋:“死丫头,半分矜持都没有,鬼主意那么多。”

醒之抱住玲珑月的胳膊,将头歪在她的肩膀上,皱了皱鼻子说道:“那姨娘不照样喜欢我。”

“真不害臊。”玲珑月又点了点醒之的额头佯装责怪的说道,只是那眼中的宠溺却越发的浓重了。

一直未再言语的怒尾嘴角轻扬着的,脸上的也是一片轻松的笑意,他的目光缓缓的扫过玲珑月和醒之二人,冷漠的眸中难得有了几分温度,当他的目光再次转向床上的少年时,浅灰色的眼眸逐渐的染了凝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