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萧十一郎一口应承,甩着玉穗往外走了去。刚走出小院,便见萧沛从门口摇头晃脑地经过,萧十一郎勾唇笑笑,喊道,“前辈。”

“就在桌子上啊!”风四娘接口道。

白杨见连城璧心意已定,也知道他是为了无暇山庄着想,便不再多做言语。等灵鹫修养了一段时日后,白杨私下拿话试探,见灵鹫对留在无暇山庄一事并不排斥,这才放下心来,跟连城璧商量了后,将他派给连城瑾做了近身侍卫,此为后话。

逍遥侯心知隐藏在身体里的花棘毒发作,若非如此,方才也不会眼见着连城璧和萧十一郎逃走。

连城瑾从未经历过这般场面,想救人却又无能为力,只得朝灵鹫喊道,“喂!你快点放了他们,否则我跟你没完。”

一语话落,含尽鄙夷之色。逍遥侯目光一沉,冷哼一声,左掌朝萧十一郎脸上拍去。

思索至此,连城璧抽身移出,飞至五行阵中站立。瞬间万箭齐飞,朝连城璧直射而来。

三人往上爬着走了半晌,白杨挽着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也不风,真是热死了。”才刚说完,便见前方一抹橘红亮光,在静夜下熠熠生辉。

“少夫人。”

只见一小股黑色的水流顺着连城璧手指缓缓溢出,滴落在床边的面盆里,瞬间漾开成黝黑的一片。

萧十一郎微蹙双眉,萧沛那毫不掩饰的惊恐令他心觉异样,又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点头轻声应道,“恩。”便也不再说话,只把心思放在了连城璧身上。

“割鹿刀我并没有随身携带,”连城璧弯唇轻笑,“况且,就算将刀增与侯爷,侯爷也拔不出割鹿刀。”

连城璧摇了摇头,思索道,“一时间我也猜不出来者何人。但肯定,他的武功绝对在逍遥侯之上。”

将连城瑾送出去后,白杨绿柳二人回来见连城璧脸上毫无笑意,当即道,“少主,今儿个大喜,你脸色怎么比死了人还难看啊?”

“是。”三人赶忙答应着往后退了出去。待三人全数离开,花如玉才缓缓阖起手中扇子,道,“师父,灵鹫分明言语闪烁,为何……”

连城璧嘴角滑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深意,闪身至门外,朝闻声而来的贾信道,“此人擅闯无瑕山庄,将他拿下。”

萧十一郎看着连城璧远去的身影,唇角漾开一抹悠然笑意。

连城璧侧耳倾听,一阵细碎的水声从路边的湖中微微传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城璧蹙眉道,“你们把话说清楚。”

一席话落,四周立刻惊起一阵窃窃私语声。连城璧更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难堪至极。

连城璧双手撑于桌面,紧闭双眸,脑海却怎么也挥不去被萧十一郎强吻的事。

“这里,是什么地方?”沈璧君缓缓走了过来,打量着陌生的四周,道,“是连公子,让你来救我的?”

放下碧玉紧握在手,萧十一郎叹息着坐下。头枕在凭栏上望着晴空玉宇,轻阖上眼帘。

“那就留下好了。”连城璧起唇笑道,“既然老人家喜欢这里,就不要赶他离开了。”顿了顿,连城璧又问道,“知不知道他是谁?怎么会昏倒在无瑕山庄门外。”

与此同时,马场后方的某个单间马厩里,萧十一郎正站在雪花骢前,双手环胸道,“看不出来,你还挺傲的嘛!”伸手拽了拽马缰,白马呼出一鼻子气,不屑地偏过头去。

司马相扶着连城璧进屋后,将他放置床上躺好,又打了些水将他脸、手擦拭干净,这才发现连城璧早已模糊睡去。扯了被子给连城璧盖好,司马相坐与床边静静凝视了连城璧半晌后,伸手轻抚上他的脸颊,“城璧……”

“哎呀!四娘。”萧十一郎甩开风四娘的手,用力搓揉着被拧痛的耳朵,“你再这么拧,会死人的。”

逍遥侯斜睆了灵鹫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意,“连城壁就是你十年前带来的那孩子。”

“这个,”连城璧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垂死挣扎道,“老太君,不如改在三个月后吧。下个月,确实过于急促了。”

意识到连城璧的不悦,萧十一郎骤然回神,强压了心底疑惑和迷茫,右掌凌空聚集内力朝石壁上奋力震了过去。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整面墙往后凌乱飞散而去,击起一股尘土飞扬。

再次朝悬崖下探视过去,城璧暗自思忖道。莫不是真要跳下去?沈太君这招,可真是高深莫测得很啊!

“既然如此,”萧十一郎跃下马背,朝连城璧走了过来,“那么萧某也只好随了这割鹿刀入无瑕山庄,做连少庄主的人好了。”

连城璧正想狠狠瞪萧十一郎一眼,瞥见花如玉在前停马等待,忙收敛了心神笑迎上去,“让花公子等候,是城璧的不是。”

萧十一郎早听江湖传闻,无瑕山庄少庄主连城璧,为人谦和有礼,处事淡然不惊。未遇之前,萧十一郎自想着,这连城璧既然是世家公子,那么和自己这声名狼藉的大盗,是万万相处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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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便是,如果连城瑾一日不将玉交出,萧十一郎也绝不会轻言善罢甘休。

“哥,我哪有拿他什么东西啊!”连城瑾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他有什么东西,是我看得上的!白送给我都不要。”

“城瑾啊,你这是要带璧君去哪呢?”沈太君勉强笑道。

沈连两家的婚事,本是二年前就该如期进行的。只是连城璧自觉对那沈璧君毫无悸动之感,又想她终究是要弃了自己去到别人身边的。便寻了几个理由打发沈家,只说是两年后再约时间详谈。

“沈璧君!”连城璧一怔,随即脱口而出道,“你真来这里联姻啊?”

“小瑾,”白杨忍着想要泣然泪下的冲动,上前抱起连城瑾哄道,“小瑾乖,不要跟哥哥闹。他,他也舍不得爷爷……”

连城璧心下一惊,想要去察看他的伤势,无奈穴道被点,只是僵在原地干着急。

“你不必怕我。”逍遥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以后日子长了,你还得习惯才是。”

连城璧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便被那人抱着跃上屋顶,从众人眼皮子底下飞走。

连城璧也不知这是风四娘和萧十一郎两人一唱一和设的圈套。只当是自己真被萧十一郎作弄了。当即火气去了一半,闷声道,“这次,就算了。”

连城璧定睛一看,竟是自己四年来随身携带的家传祖玉,当即怒道,“还给我。”

风四娘婉约一笑,“那我现在问你,你答不答应呢?”

连城璧忙拽着风四娘道,“风姐姐救救我,我是来给你捎信的。后面那群坏人要抓了我去。”

“那以前的我,是怎么样的。”连城璧摸着微微泛红的额头道。

连城璧顺着萧十一郎所指方向看去,这才发现来时经过的地方此刻竟变成从未见过的陌生之地,仿佛有人正在暗中操纵,无论怎么走都如迷宫般扑朔迷离。

“是幻象。”萧十一郎反身继续往前,边走边朝连城璧叮嘱道,“你可得跟紧我了。不然一会儿跟丢了,你就指不定去哪里了。”

连城璧也不答话,只四下观察着周围景象,心中暗自思索着。这里跟上次来的地方大相径庭。若真如萧十一郎所言,此地可自生幻象,那么此次前来必定危险更甚。

转念又想到出门来得匆忙未带割鹿刀,这一次究竟能不能险地还生自己也毫无把握。

思忖至此,连城璧刚开口道,“萧十一郎,你听我说,”只见路已到尽头,萧十一郎曲指在石壁上敲击了几下后,道,“城璧,你听,对面有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