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的不好笑的话,就罚你将云笈七签第三卷背诵一遍。”墨天祈一手撑在桌几上支着脑袋笑道。

“公主召我有何事。”西岭问道。

五六杯酒入腹,这才觉得爽了点,本来蹭蹭往上冒的火气下降了不少。

“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世子莫要太过焦虑了。”奚仲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快被抓残废的手,垂恭语道。

归邪一怔,不明白这两者有何差别吗?愣愣的接过那枚金蝶,脑中尚还糨糊一团,一旁的黑马已如箭般离弦,耳畔旁却稳稳的飘过一句话:“将金蝶交给奚仲,他自知如何行事。”

“请公主更衣。”一旁侍女的声音低缓传来。

“额……不如属下命人前去寻找碧蚕丝?虽然难找,但听说其韧可切金刚。”红袂低说道,她属下多少人找了多少天才搜刮到的这种韧性极强的丝线,却被公主一下子绷断了,想想真是汗啊!

方蹬下软轿,一旁的红衣女官赶忙趋身向前,将手中碰着的金花绞织双镂香炉交到公主手上,小巧的香炉正好可以被女子的手掌轻轻握住,然后搀扶着公主往前走去,每走一步,身前便有侍女洒下香花,身后则跟着数名红服女官。

夜引幽见他面色闪烁不定,就知道他在烦恼着什么,不禁笑道:“归邪,你呀就是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了,所以有时候做事不免束手束脚。”话语一顿,又打趣道:“或者你太在意的只有一个人?”

“什么月国人,他国人,这天下本就是一国嘛。”老大挥了挥手,不以为意的说道。

如是目送着她的背影远去,目光与天纾在空中相交,然后彼此露出一个惟有对方知意的浅笑。

“唉,如是,我自知你做事向来有分寸,只是这件事似乎太过了点吧。若几日不上朝,我怕朝中大臣会有非议。”如非摇了摇头,并不赞成她如此做法。

“先说来听听,我再考虑要不要帮。”对于皇室凤家她们墨家是力挺到底的,尤以她王兄为最,估计能倾其所有来助他们凤家,但她墨天纾可不同,她心中有一条底线,越过这条底线,就算是皇室天家她也不会帮忙。

稀稀唆唆的群珠坠击的声音忽的传来,通往内殿的紫珞长帘缓缓掀起,面色略微有些苍白的如是慢慢的渡了出来,看见站立在桌旁的天纾,脸上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容。

“花樱姑娘何需如此紧张,难不成这药有什么问题吗?”如是抬,浅笑淡语道,只是那似冰泉般淋彻的声音传入花樱耳中却如晴天霹雳般让她大吃一惊。

“先别报名号,天纾,要不要猜猜看他们是谁?”如是双手背在身后,笑着望向一旁的天纾。

“小事拉,你快尝尝看嘛。”凰毓桦依旧不依不饶的把饺子往他嘴里塞。

月修容提笔,思索片刻便落笔书写了起来,不待片刻一张诏书便起草完了。拿起诏书走到月王榻前,递上,却被月王挥手阻退了。

静后无视于他的喝问,也无觉于被他抓的生疼的胳膊,眼神依旧落于花海之中,把心中隐忍多年的话慢慢道出:“王曾言:欲得天下者必要忍人所不能忍,唯有弃之于强敌环伺之中方能磨炼其性,月国未来的王,甚至新皇朝未来的皇都需要具备别人所没有的坚韧意志,而太过温柔的母爱则会毁了他的……。”话语一顿,脸上慢慢绽放一朵笑容,那笑却含着苦涩的回忆:“那时修容才二岁多,王便将他交托给了我,知道王为什么会将世子交付给我吗?呵呵……那是因为你们呀,王知道你们定会不利于世子的,所以才将他放在我身边,让他看清你们所使的万般手段,让他更早的体会人情冷暖,让他知道权力之于人是多大的诱惑。你们一直以为是我把昭言王后之死透露给世子的吧……呵呵……其实这都是王刻意而为的呢,他要世子用自己的手铲除你们……而他确实也做到了呢。哈哈……哥哥你听明白了我在说什么吗?”静后突然笑了,那笑似含着无尽的沧桑,无尽的屈藏,那笑似要笑尽心中所有的悲恸,所有的哀叹……那笑却比哭更令人辛酸。

“替月修容除掉王后一脉,你这一刀扎的是值还是不值呢?”墨天纾拢起长裙,坐到地上,手撑在榻上,侧望着她,真是够狠的呀,为着那个理由不惜要除掉他,即使往自己身上刺一刀也在所不惜。

只是谋刺皇公主罪已当死。

花樱斜睨了他一眼,喃喃说道:“到时候出事我可救不了你哦。”

“没有吗?错过这次可没有下次了。”如是躺在软榻上,瞌起双目,神色安详而宁静,柔华的月光静静的泄在她的脸上,似在她清灵的面上盖上了一层薄纱,朦胧而飘逸。

凤如非依言闭上眼睛。

“为何要选择宫内最偏僻的地方?刚才崇政殿外不行吗?”凤如非四下张望了一下,这拙景园他只来过一次,而那次留给他的最深刻的记忆就是背上的两条鞭痕,这里有的只是不愉快的回忆。反正至那以后他是从来没有来过了。

“皇公主驾到。”终于从远处传来内侍尖细的嗓音,岸上水榭内的人皆起身跪拜于一旁,而琉璃亭内的人也停下了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往□处望去。

“这玉屏想必是出自玲珑先生之手吧。”如是眼神落到玉屏上,淡淡一扫,说道。

“还是……不行。”如是收回视线,眼神落在自己放在膝上的手上,纤白修长的手指微微轻拢着,似抓着什么东西,但却又轻轻的展开,长随风轻掠过手心,似一道尘烟,扫过,又落下。

“姑娘何以认为我就是那月国世子?”月修容对于她识破自己的身份并不觉讶异。

一阵轻微的凛风之声传来,紧接着只听到几声轻响,那三个刚伸出手的人皆抱住手腕痛叫。而在他们身下的地上则散落着几块碎银子。

“啻鹰可是很凶猛的,成年之鹰尤其残厉呢”如是蹲在枝干上,四下张望了一下。成年的啻鹰展开双翅足有半丈多长,嘴喙如钢,爪利如刃,且生性狂暴,但凡认准的目标定会不免不休的攻击,直至对方消亡。所以被啻鹰缠上挺麻烦的。

红袂在凤朝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一曲采莲舞倾倒众生无数,只是她生性漂泊,说不准哪天出现在哪国的红粉花楼中献唱,但可以肯定的是无论她去哪个花楼,那夜必定是门客无数。

“想来花樱姑娘定是棋力不凡吧?”如是笑问,不着痕迹的掩饰掉自己的失神。

如是面色一冷,脸上的淡笑如云卷风撩般逝去,鎏华宫,这一天终是来了。

“还有月国世子遣人送来金贴,请公主参加一月后的风华宴。”他们四位将军出来前,皇子殿下特别嘱咐,无论谁看到公主定要将此事告于她。

“恩”声音低到几不可闻。

“喂,他吃东西了没?”夙灵拿起马鞭的手柄戳了戳夜引幽,眼神向车厢内瞥去。

“哈……那就不用了,等着,马上回来。”夙灵说着站起身向一旁的树林内跃去。

“你干什么不理我?”

一阵尖锐的呼啸声划过,几支羽翎箭破风而来,来势强劲直直往那男子身上招呼过去。夙灵反手一挥,手中的白菱腾跃而出,似一道白茫,一下子包住那几支破空的羽箭。白菱一收,折回手中,那几支羽箭断为数节掉落在地上。

而仍旧在岸边的夜引幽靠坐在一块大石上,手上持着一柄紫玉长笛凑在唇前,清妙的笛音缓缓滑泻而出。一曲未完,一个绿衫女子从一边的山坳上迅飞跃而下,片刻间就到了夜引幽面前,单膝跪地:“参见公子。”女子的声音清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又潜下了约莫一丈,夙灵已经开始觉得胸口闷了,像是湖底的水压已经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压力,若是再下去恐怕就有问题了,幸好她感到前方的人已经停了下来。

夙灵反手一拉,抽出夜引幽腰间系着的黑丝腰带。那腰带在夙灵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化为了一条黑龙游舞着向那巨蟒飞去,瞬时一缠,硬是将那张开的巨口重新拉合了起来。

“我本以为这莲花座台是打开暗门的机关呢,看来出路我们还得费心找一找了。”夜引幽四下观望了起来,有了光线,探察起来方便多了。

夜引幽一手捧着夜明珠,半蹲在地上,眼神直落在地面。而夙灵的眼神则直直盯着面前的东西,用整块石墩雕琢而成的莲花坐上,一个神色端详的年轻男子盘膝而坐,身上穿着厚重的宽襟虎绣蟒袍,左手捏诀,右手悬空虚握着,而掌中正放置着那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冰魄晶玉,那晶玉通体浑圆,大如斗珠,散着氤氲的蓝光似绕珠缓缓浮动,如流云遮月,雾里看花,愣是不能将那晶玉看个透彻。

夜引幽将她扶正,坐到她背后双手抵着她的肩膀,帮她运气调理。直到真气在她体内运行一周后,现并无异常,他这才放下了手。

“算命的,让你死在我面前,我的脸将来还往哪里搁?!”她是绝对绝对不会让他死在自己面前的,不管是面子也好,是其它的也罢。

“天纾,你在担心他会选你吗?车五退一。”男子暗叹口气。

不容多想,夙灵与夜引幽拔腿就往洞内深处跃去,跑开了没多远就听身后“扑哧”一声闷响,似有什么东西破茧而出,咝咝咝的向他们的方向滑行而来。

穹顶上原本翠绿的冷光渐渐暗淡下来,立于他们面前的壁石上开始出现了变化,星星点点的莹光从原本黝黑的石壁上显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