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

她轻轻抚摸着小腹:“只是这一个皇子,他将成为未来的天子!”

这些人杀了京营将军柳膺,已经触犯了皇帝的逆鳞,于是让暗使将他们全数清除,给静王一下重击,却又将此事再次栽到鞑靼人头上,最后更是画龙点睛,将此事和前日里沸沸扬扬的“赏赐封地“联系,让静王有苦说不出

到了夜间,各处街市一片萧条,即便是庶民,也怕这刺客发起狂兴,看见了天朝人就大开杀戒,再不敢在外盘亘。

她语音低沉,却一字一声,清晰入耳,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当他听衙役报来,现场有些蛛丝马迹时,真是如获至宝,亲自赶到了现场。

“怎么淋成这样?”

他无奈道:“快请他进客厅,我马上就到!”

阳光照在她憔悴容颜上,在镜中映出影象,太后不自觉的掠了掠鬓间发丝,轻叹一声。

他一路行来,很是熟悉,晨露想起初遇那夜,他也曾在此处与元祈秘会,不禁奇道:“你怎会识得这里?“

“二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大统领……可了不得了……太后、太后她……出事了!”

清敏声若寒冰,吐字铿锵,冷冷笑道:“也是我愚钝,这都过了二十几年了,什么仇什么恨都记不真切了,十二郎你一身才学,若不是虚掷于此,早就封侯拜相,位极人臣了!”

她望着元祈:“男子成年佩剑,它意味着,君子知礼。“

皇后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一边轻笑着,一边低低说起以前趣事——

“这成什么混帐世界了?!我何曾有过这样的旨意?!”

朝服之下,那仿佛是被一张雪白人皮蒙着的,微笑着的,鬼魂……

众嫔妃心中大诧,太后对后宫女子一向严苛,若有狐媚,一律严惩,有很多妃子心中暗恨她偏袒自己侄女,如今听她自己说出,却居然对众人隐愤了如指掌。

他心中大痛,看着少女蹙眉,仿佛有一只手在自己心口抓出淋漓血痕。

一语惊醒梦中人,元祈立刻意识到了其中蹊跷,他起身欲回乾清宫,临走,他一把握住了晨露的纤纤柔荑——

他呆住,下一刻,才傻头傻脑的不迭答应,心中欢喜无限。

两人好歹爬上树冠,身后的追兵已经到了。

兀鲁元帅回到居处,想起王子那一笑的神情,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担忧。

武者的敏感在压迫着林宸,强敌就在身边。看不见,摸不着。

天边,启明星已经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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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百姓无不掩面痛哭。

“想不到堂堂天朝,竟由着一群恶人肆虐……你们汉人说的礼仪之邦,我怎么一点也没感觉到?”

过不多时,只见喜乐大作,喧闹声起,街上的人被强力排到两边,一行队伍拥着一座奢华花轿,浩浩荡荡前来。

他每一笔都是飞扬随兴,偏偏那份挺拔气势,几乎要从笔尖流泻而出。

她铿锵说道,语意坚决绝断,隐隐有金石之音。

他绕过前殿,来到这清净院落,不由感慨:“原来还是你这最为幽静!”

“娘娘……?”

这时膳品已经络绎不绝的送了上来,顿时奇香四溢,皇后不愧为高门大阀出身,她宫中的菜色,都是众妃闻所未闻,一尝之下,都是拍手叫好。

她家中亦是小富,诗礼传家,素来得父母宠爱,在宫中不久,又得到皇帝的眷顾,可说是从未尝过愁苦滋味。

“难道由着那妖妇得意?!二十六年前,她害死了你……我永生永世都记着,她受封中宫时,那志得意满的神情!!!”

他眉目象极了先帝,只那瞳仁中一抹重影,出自太后。

她脚下步法奇异,只是在墙头一点,就到了另一端。

蓉儿低呼一声,就欲起身,却被彩儿死命拉住了,扯回地上跪下,她浑身都在颤抖,想了想,好象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转过身对着齐妃,用力在地上磕头:“娘娘千岁千千岁,就饶了她这一遭吧!”

“你!”蓉儿气不过,冲过去就要撕扯,却听见彩儿大叫:“你们快来……晨露、她,她没气了!!”

幼时,她曾经偷偷遛出宫,那时,便在街市之上,听过这首歌谣。

这歌谣声声,宛如昨日,谁又曾想到,此间,已经隔了二十六载?

她轻轻叹息着,望着楼下,从“翠色楼”中沽酒而回的人流,心中无限惆怅——

这半生岁月,颠沛流离,悲欢与离合,早已经过无数,羁旅塞外,淹留京城,却总是无法习惯,除岁之时,独自一人。

若是萱敏还活着,还陪伴在身边,那么,什么样森罗地狱,她也毫不惧怕。

可是,二十五年前,她就已经,被那诡谲深宫吞噬,再也不曾出现。

二十五年了呵……

她拿起铜镜,端详着自己的容颜,即使秀丽依旧,眼角也有了几条细纹——岁月如斯,她早已不是那位,有着娇艳芳容,冠盖京华的清敏帝姬了。

她心下苦笑,却是透过镜面,继续端详着。

若是萱敏还活在世上,是否,也长成了这模样?

她想起孪生妹妹,那纯真可爱的笑脸,不由心下剧痛,纤纤十指,用力握住,几乎要将掌心刺穿。

窗外吹来了寒冷的北风,楼下的歌姬,一曲正是婉转——

长相思,在长安,

美人如花隔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