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么?”朵朵眼睛睁得溜圆,开心不已。

几乎在瞬息之间,许九直觉全身的气息如同倾泻殆尽了一般,方才连续的出手,他体内无论是真气还是神念,都好似飞瀑直泄,直达尽头。此刻敌人杀死,顿觉内中虚空,若非是他立刻咬牙挺住,周身无漏,怕是立刻便要内虚而外侵,气机崩散,不必人动手,自家先自行废去八成修为。

许九气息骤然更紧半分,实是到了再也无法更绷紧的地步。眼前之人的身份,竟就是那黑白会传闻中的领,摄气境五层高手。这却叫许九甚为诧异,因为黑白会在此间逞威已有许多年月,而这位领的“威名”他亦是耳闻多年。

许九与这里很熟悉,识得他的小伙计不止徐进一人。当他走进炼妖楼,片刻间便被人认出。一名正在处理客人所售ing怪的伙计一眼看到他,顿时目露惊sè,讶然道:“许九,你竟还活着?”

许九微怔,但他到底是在河洛城底层摸爬滚打多年,见地也自不少,略略一想,便隐约猜到一些。他心下不由喟然,看着跪伏在面前,微仰着的两张清秀小脸,平静说道:“不必。”

尤其是五大势力,为河洛城之主宰,他们虽则高高在上,但河洛城之外还有其他城池,或是统御诸多城池的真正道统门派,河洛城的安危系于能否生生不息产生修士,于他们而言,自是息息相关,故而往往会放出一些有助普通人冲击摄气境,或是低级修士进阶提升的修炼ing要,置于元网中。

此时,从这栋木楼一层正门中已然走出来一对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分别穿着粉红、鹅黄两sè裘衣,虽则有些臃肿,但却仍旧难掩其玲珑身子及娇嫩清美面容,侍女模样的少女,极为乖巧地便跪在许九面前,双手按地叩,额头触及手背,俏生生道:“恭迎贵客。”

这些暗坊虽然交易起来更是危险,却事后更为安全,只要自己走得远远的,自然无妨。

空气瞬间震爆,音障剧烈,空气四面爆炸,一团斗大白光中寒冰溅碎,利剑暴刺而出。

物生门!

不久之前,他可是运用冰原巨狮的心头ing血祭炼过飞剑,飞剑之中自有一股冰寒之力,此前许九一直未曾催动。此时,他陡然动,剑锋之上气息如cháo,滚滚而出,其中渗出丝丝白霜寒气,猛地ing准劈入黄铜八卦盘下那护罩之中。

干瘦修士蓦喝一声:“黑白会办事,闲杂者退散!”

果然,网屏中即刻显示出六雪的讯息:“许九许九,你用了《寒血刺脉法》了么?若是有效,我再将后面的部分,配合此法的一些行功要诀,契合此法的一些法术、印诀也送给你哦。”

魁一失,六阳溃散,没有不死的道理,唯有臻入元神境,成就元神的绝顶大修士,方才能如老鬼那般,肉身殛灭之后,元神在外,游行无忌,尚能存活。然则,元神境的大修士,偌大河洛城有无一个许九也不知道,实在是如那天穹一般的存在,遥不可及。

果然,那丹炉之中,因为许九此刻ing神高度集中,神念与真气力量拿捏得极为到位,鸡子大小的莹白sè液体当即一下压聚,隐约中有轻微声响,哗啦一声,便一分为四,成了四团液体,在热力笼罩之下,弹指之间变化,成为四枚各有拇指头大小,莹白sè晶体丹丸!

接下来,许九终于在习得一番丹道常识之后,做好万全准备,在老鬼亲自从旁指点下,开始准备炼丹。

须知即便是根本算不得灵丹的白元丹,都须得是突破摄气境,臻入道胎境,专门修炼过丹道秘术功法的修士,才能炼制。至于真正的灵丹,即便是下品,少说也要道胎境二层修为,方能炼制。

肥脸黑袍人措不及防,被许九一击得手!

老鬼便呐呐不言,半晌惆怅道:“跟着你,真是道爷我此生最大的不幸。”

而这灵宝楼,则完全可谓是正道路数,乃是一个专以制器炼宝为根基的势力,也可算得上是一个小门派。

许九顿时神sè一弛,仿佛放心了不少,神情之中大有可以答应的意思,正要继续说话,顺坡下驴应了这一条。

许九问确定。

许九被击中了心事,却并不露声sè,一言不,于风雪中继续前行,任由老鬼唠唠叨叨,只当是这鬼东西把自家想说却说不出的心声说出来,也算是一桩好事。

老鬼道:“道爷我方才替你破了那藏虚囊上的法阵,损耗不小,你拿些丹药来,叫道爷先补一补。”

而作为交换,就是许九要带他出城去,至少也要找几头味美肉多的ing怪来吃。

然后才是元神境。

“导血出体,以百载以上寒冰凝之,破体归位,以寒血刺脉络,脉乃剧缩,佐以丹药即刻养脉,如是往复,脉络乃壮……”

随即又是第二条:“见字回复。”

徐进大吃一惊,身上裹着比许九还要厚实一倍的皮袍子,此刻身躯一震,颤颤巍巍:“小九,你这次算是走了大运了,但却可惜了这大乌水母被你弄破了皮膜,乌髓虽然留住了,还是损失了不小的价值。”

他连忙手上连连动作,手在腰间黑皮囊上又是一拍,便抓出来一只大皮口袋,倒不是法宝一流,只是一般皮口袋,兜头一罩,内中空间颇大,一下将那大乌水母拢在其中。

他终于定了定神,淡定说道:“那花道兄是所为何事?”

花二郎再无半点嬉笑之sè,肃然说道:“你出手那种丹药,虽则只是中品灵丹,但效用独特,已然在一些修士之中流传起来。对于这种突然出现的新型丹药,如我灵宝楼、物生门自然会探察清楚,所以你不必疑心我是刻意调查你,不过是意外觉出手此丹者竟然是你,故而才亲自去寻你。”

许九心下又是郁郁,暗忖看来花二郎地位不俗,他言下之意,若非是见过自家,即便是出手一种新型中品灵丹的修士,也无资格叫他亲自来寻。

“纵然我不来寻你,但须不得多久,物生门、夜幕……的人,自会来兜搭于你,所为者自是你的洗脉丹。若我所料不差,他们必会要你加入,继而献出丹方。”

许九心头一紧:“那你们灵宝楼呢?”他下意识的,身躯便绷紧起来,微微退却。

花二郎负手道:“此丹足以大规模出售,所求者必甚众,利益不小,我不知你是否自家炼丹,因为据典籍记载,古老时候即便是摄气境修士炼丹也不稀奇,或许你便是自己炼制的洗脉丹。”他说到此处,许九早是心惊肉跳,堪堪压住心绪,自家这一桩秘密,竟叫对方猜了个泰半,“你自己炼丹,终究获益甚小,不若你加入我灵宝楼,丹方与我灵宝楼共享之……”

许九艰涩道:“那与物生门、夜幕组织又有何异处?”

花二郎笑道:“他们会一次xing给你一大笔白元丹,但我灵宝楼却不会,你我自可定下契约,凡灵宝楼依此丹方出售洗脉丹,你皆可从中分利。这便是我灵宝楼的诚意。”

许九神情变得颇为古怪,他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决断。花二郎也自不急,只淡笑等待他决定。约莫刻许光景,许九才长出一口气,艰难道:“我若不答允,灵宝楼可会用强?”

花二郎认真说道:“会。”

许九恼了:“你你你……你这是什么道理!我可是帮过你妹子的,做修士不能够没有底线!灵宝楼不是正经路数么……”

花二郎冷冷道:“正因我认识你,你若是叫人碾死了,我妹妹或许还会有些失落,故而我才会抢先一步用强。我若不用强,自有物生门、夜幕组织出手,一种中品灵丹丹方,值得出手灭掉你一个散修了。”

“这……”

花二郎摇了摇头,又是一副权贵子弟的嘴脸,嗤笑道:“你身处微末,故而所见狭隘,不知进退轻重。你若是身居高位,自然知道你今ri杀回黑白会去,是何等愚蠢,更知道自家炼制了从无人见过的丹药便随意出手给那些暗坊,是何等天真烂漫的举动!”

许九此番却并未因花二郎这股习xing而不爽快,他心下顿时被击中软肋,盖因他自己也知道,自家眼界太小,更因骤然富裕起来,心态已然失却沉稳,若非今ri花二郎兄妹出现,自己后果堪虞。

他虽年方十五,但已知修士的世界一旦进入便残酷见血,唯进无退,可以犯错的机会寥寥。恍惚之际,许九已觉自己遭了一次洗礼,内中有所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