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边儿就是个天桥,他们要穿桥下水道而过,猛然听到桥上有人摇旗呐喊。抬头一看,两张兴奋的小孩儿一样的笑脸瞬间就被彭宇小哥用照相机定格在一刹那。

我靠,疯了简直。

小陈先生白了她一眼,鼻子里哼出一句:“你说呢?我是党员!”

对方近乎痴呆麻木型的冷漠和无视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些男人的套路。

程溪溪很喜欢照顾她的男人,一旦心安了觉得这个男人是我的了,那种抑制不住的圣母情怀就咕咚咕咚地从自己头顶上往外冒,整天琢磨对方吃得不够好,穿的不够帅,实验室像牢房,家里像贫民窟。

靠!我怎么想的?我心里想的简直都快写在自己脑门子上招摇于市了,就***四个大字:我想要你!

陈言双手插着兜,低着头在前边走,程溪溪追着他的脚步紧紧地跟着。对方走得很慢,她也不想走快了太早到达目的地,不时抬头看看男人的背影,后肩、小腰、下巴、侧脸,一颗春心在海风中萌动。

程溪溪有点儿惊愕地看着这个男人静静地做这一切,好像理所当然就应该这么做,那感觉,简直就是一尊大神啊啊啊~~~

傍晚下班后小陈先生把他家电视机给程溪溪搬来了。他说这学期要考qua1ify,反正也没空儿看电视,就给她用吧,不然她新家的电视柜里空空的不好看。

陈言这时回过了头。程溪溪正站在家门口一手扶着门框,眼波流转地盯着他。

胤旭初耸耸肩,有点儿不以为然:哦?干嘛你们都不坐这儿,那我坐好了。

她这人其实并不热衷此道。她习惯于在人群中做个女配,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各色人群熙熙攘攘穿流而过。她从来不曾自己站在高高的台子上跳来跳去得做什么万众瞩目的女主角。

小刘博士也很胸闷,他前脚儿刚吃了程溪溪的一张冷脸,现在又领教了室友的一张更冷更冰的脸。

“好吧,我知道大家都用c++,我也不会强迫你不用!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强迫别人做他不喜欢做的事!我给我的学生充分的自由!但是!!但是,我认为用python更好,为什么说用python更好呢?。。。。。。”

小姑娘刚一转身就被刘海洋隔空大声地叫住了。程溪溪很胸闷,这一大老爷们儿怎么就跟陈言的跟屁虫一样,总在他边儿上晃悠?您就不能端着点儿,淡定点儿?

他眼睛直直地望着玻璃窗外,不远处就是海岸线描绘出的辽阔的太平洋,但是封闭的实验室里听不到海浪拍岸的声音,漆黑的夜色里看不到海水翻涌的画面。

她轻轻侧过头看着那个男人,这个角度正好观察对方的完美侧面。

其他老师的课上学生们一般都主动加入讨论,这老女人的课大家本来就不爱说话,老女人于是每次上课就挨着排儿点名,强迫大家回答她提出来的谁也听不懂的问题。于是乎课上就演变成这样:

程溪溪说:“上帝召唤我一把,就能让我每星期少做一顿饭呢,我干嘛不去!唉,你怎么不去呢?”

程姑娘楞了一分钟,脑海里迅闪过另外几个她熟记于心的号码,又把这些号码一个一个地悄悄打上叉,从心里面划掉。她咬了咬嘴唇,把外套穿好,拉链拉到领口,走出电影院。

陈言说你吃不了给端我家去,我一个月都没做过饭了。

陈言到现在都没正眼看过她,对她冷冰冰的,他明知道她就住在同一栋楼,却从来没有试图找过她。

胤旭初默默地坐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你肯定纳闷儿我怎么跟蒋佩芸在一起。其实很简单,一个人在外边,就是,孤独,真的特别孤独,想有个人陪。”

“城里。你想吃什么?中餐西餐?”

“哪个女生?”

妈呀,真的这就开始了!程溪溪忽然心里也觉得有点儿紧张。主要是,她今天还不仅要演小品,她也是带着“任务”来的。

其实这事一点儿也不爽。事情的真相是,从小到大她暧昧过的对象不算少了,吃个小饭看个小电影,约个小会儿拉个小手。可是,还没有哪个男人能够真正让程溪溪敞开心扉,真正让她有安全感,觉得可以把自己完全地交给这个人,觉得这个男人可以托付终身。

“不演了,实在忙,没时间聚,过俩月要考试了,你知道的。”陈言回过头,声音里透着淡淡的无奈。

而胤旭初,如果能重来一次,你后悔不后悔用几乎威胁的口气把程溪溪叫下了楼?

“分了。”

听姑姑提过,她们家的大房子,不到二十万美元就买下来了。程溪溪后来做了调研彩现,这沉甸甸的一大口袋钱,搁在她们很金贵的某小城,就够买个卫生间的!

早回来了你不告诉我?我这个节过得,过得,过得。。。。。。靠!老娘需要找人倾诉!

一道辣子鸡,用小仔鸡切块儿加一大把小红辣椒和花椒炸脆炒香,外焦里嫩。

“嗯?”

店内的白帅哥听说有人过生日来开派对,乐呵呵地招呼他们,还给1isa送了一顶全体店员签了名字写了祝福的纸帽子isa顶着写满小字的纸帽子,小脸还没喝酒就激动地红扑扑的,在店里窜来窜去,揪住每个人打招呼说她二十一岁了。

看着这人将宽面条一层层叠好,每一层铺上调制好的肉酱,再撒上不同种类的cheese,最后将烤盘推进烤箱,程溪溪顿时觉得这年头男人简直越来越全能了,还要她们女人干什么用?

程溪溪最近又掘到一个牌子的花生酱特别好吃。那口感,浓香细腻醇厚啊。国内的花生酱都掺假了,肯定的,就不是一个味儿!人家这花生酱,上边泛着一层油,里边还和着打碎的烤花生粒。每天晚上饿了从柜子里拿出来偷偷挖两勺吃,那从舌尖到喉头到胃里的满足感,回房睡觉做梦都是香甜的。

那个星期,程溪溪终于在系里见到了她的导师,台湾来的drpau1?1ien。他是系里唯一的中国教授,程溪溪自然而然被分给他做指导。drien六十多岁,头顶半秃,精神矍铄,目光炯炯,和蔼可亲,说话不急不徐,而且主动讲了中文。程溪溪第一眼看到老教授就觉得真***亲切,因为他长得像她的姥爷。

烤架上已经摆满了七七八八一堆肉,烧红的木炭在下边儿缓缓地熏烤着,牛肉饼慢慢由血红色变成棕色,滋滋地往外冒着牛油,一股肉香在众人脑顶和鼻尖缭绕。一伙人围着烤架,各人手里都抄起塑料叉子和盘子,就等着肉熟了一哄而上。

那老师跟别人说话一向只讲英文,所以程溪溪也只得被迫讲英文,而这句话还是mike在信里直接教给她的泡妞专业级术语。

俩姑娘正说着,却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这是神马的一种叫唤。俩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程溪溪心里说我靠,这大半夜的,神马玩意儿啊。她从手边摸过手表一看,凌晨三点钟。

程溪溪记得接彭宇的那部车子是挺早到的。车子主人下来朝小分队打了个招呼,介绍自己的名字是胤旭初,这里中国学生会的副主席,专门负责接待国内来的新学生。

终于,她掏到了一个体积不算很大,但是相当沉甸甸的砖头状物体。抽出来一看,貌似是个电压转换器,老爸对她的关心,说这玩意儿可以把22o伏电压转换成11o伏电压,去美国需要的。

这考卷是不是很难啊?姑娘心中毛地想。她自己也拿起一份试卷,扫了一眼,不看还不觉得人生如此绝望,看了一遍现***大部分题目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作答。真是疯了,教授自己闲得蛋疼是咋的,还让不让大家回家过年了?

程溪溪心里暗暗叫苦,卷子虽然是教授出题,最后要ta来判卷的。这种难的试卷就意味着她很难下手,所有人成绩都不会好,成绩不好就会回头来找她们ta的麻烦!

收卷儿的时刻看着大伙儿垂头丧气的包子脸,程溪溪顿时与自己的学生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悲壮之情——这题别说你们做不出来,老娘也做不出啊,咱都是一根线儿上的蚂蚱啊!

那晚儿程溪溪收到教授过来的标准答案,一看就被雷晕了,心想完蛋了。本来还想着随便给个成绩就得了,还得按照这个标准答案来判,别说要冲a冲B了,估计有一半儿人能冲上及格线就不错了。

很快她就收到同堂另外一位ta的抱怨信,信上怨气冲天地问,溪溪,你那儿判分判得怎么样了?这他娘的标准答案你看了没有?咱能照着答案就这么判么?这水准,那我班上他娘的没几个人能及格了!

程溪溪心想,妈呀,亲人呐!就等着您说这句话呢!

两个ta合计着一起给教授了一封措辞哀怨声泪俱下的邮件,说咱这次得手松点儿,再松点儿,为了社会的河蟹,课堂的稳定,教授大人您的颜面,以及我们这些廉价劳工的人身生命财产安全,咱们得把所有人的成绩自动抬高二十分,这样让大部分人好歹凑合混个及格,让我们做ta的也安安稳稳混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