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溪溪无奈地对自己摇摇头,心想,你果然是被这男人给弄得脑子都弱智了,就算他没谈过恋爱,你也没谈过恋爱么?前后顺序都搞不清楚了。。。。。。打着圈儿翻着筋斗地自己被自己雷飞。

她家内向低调、温和文雅的小陈先生在一众中老年教友中很受欢迎,程姑娘隐然觉自家男人很有点儿师奶杀手的风范。

她并不知道桌子下边生的一幕,但她根本不用钻到桌子底下看戏也知道这女的想干嘛。

小陈先生是那种很内敛很克制的男人,他似乎就永远也不会表现出来看见某个姑娘就张牙舞爪流着口水扑上去的情状态。

陈言平静地看着女孩儿,从自己脑子里尽力清理出最温和的词汇。他说:“我比你大很多,我。。。。。。我快三十了,还没有工作,将来不知道会怎么样。现在,其实现在都不知道会怎么样。过了今天都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呆在这儿,有些事情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陈言手里托了一盘子比萨饼,连忙递给姑娘。俩人凑着头一人吃掉一半。看了一会儿表演看腻歪了,程溪溪说我们去那边儿逛逛吧。

程溪溪现这个很瘦削的男人事实上极其能吃!

我靠,这不就是老娘当年一遍一遍地“骚扰”你的时候,那个贱兮兮地讨好你的调调么?

他嘴角尽力动了一下,想挤出一个笑容,但是只勉强划起一道微微的弧线。

mike冲她暧昧地一撇嘴,直接卡到陈言的右手位坐定,彻底把这人夹在当中。

她和mike为此讨论了很久,我是不是应该这么做,我这么做还有任何意义么?

刘海洋揪着陈言说了很久他多么多么地喜欢程小姑娘,他觉得跟程姑娘相处过的那几天,整个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世界都变美好了,空气都没污染了,从来就没这么开心过!

第一个小时,陈言听得很认真,不时提出自己的看法和意见,希望老板能回心转意,采纳他的proposa1。

那天国际学生办在某宿舍楼开会,说要给这帮小孩儿讲解最近的签证形势以及美国海关涉及sars疫情的最新规定,程溪溪一听这事儿赶紧就去了。

陈爸爸那时每周都会给儿子写邮件,有些信写得很长,言辞恳切殷勤,满怀希望,有时候那语气都让人受不了。他很担心很牵挂,希望儿子每周都能给家里打电话,可是偏偏碰上这么个极为不爱说话的主儿,连写信都是“一切都好”,聊聊数语。

程溪溪很被动地应付着对方的问话,她把自己的身子尽量往座位里缩,脸靠着车窗,上牙咬着下嘴唇,尽最大努力维持着那一丁点儿可怜的自尊,掩饰着满脸满身沮丧的情绪和从眼神里迸出来的绝望。

hat?do?you?think,?thomas?

胤旭初拿相机拍了一些照片,就把相机递给彭宇去拍着玩儿。他坐到程溪溪身边儿问她最近过得如何,看起来似乎情绪不错。

大部分路还好,都是铺好的人行道,左手边是公路,右手边是公寓房,车来车往,灯火辉煌,看起来很安全。只有中间一小段路特别的黑,是完全没有路灯的乡间小路,隐没在树林间。夜晚漆黑一片,晚风抚过林间齐膝高的枯黄野草,黑暗中隐隐起伏,像涌动的潮水吞没了林间的羊肠小径。

胤旭初说你行不行啊你,再吃方便面你长得都跟方便面似的了。

程溪溪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心乱如麻。爬起来想洗个热水澡清醒一下,现来了月事,怪不得昨夜精神脆弱情绪失控身上又这么难受。洗完澡肚子开始痛,鼻子也塞住了,她现自己可能昨晚酒后吹风受了凉,赶紧又强迫自己咽了几个大药丸,蒙头继续睡觉。

“你今天多陪我待会儿行么?”胤旭初静静地看着她说。说完,马上觉得似乎有所不妥,赶紧解释:“没别的意思,就是陪我说会儿话。待会儿就送你回家,你别担心。”

“那就西餐。”胤旭初很开心地笑了。

观众席上大家迅做鸟兽散,留下地上一片狼藉,后台乌烟瘴气。胤旭初汇合一帮志愿后勤人员做善后,老范和陈言几个男生在扛桌椅道具。程溪溪收拾好自己随身的东西,看了看那几个人,心里也明白,今儿晚上想吊某男人是没什么戏了。

听说去年也是那位大婶教的一套蒙古舞,今年改跳西藏舞,不过说实在的这帮非专业的学生们瞎扭一扭,扭得到底是西藏舞还是蒙古舞,底下的观众也未必能看得出来。看台上掌声连连,其实大家要的就是这过年的热闹气氛。

那个傍晚,程溪溪觉得自己完全地,彻底地,无可救药地,歇斯底里地,被这个叫陈言的男人迷住了。不仅仅是这人的声音,他的一切都让她心动。

陈言冲老范点点头,大约是个“再见”的示意,一转身就出去了。

她自己觉得这么看上去足够低调了,胤旭初你不会再有想法了吧,求求你了!呼撸呼撸乱糟糟的头,扶扶眼镜架,程溪溪出门下楼去了小活动室。

“。。。。。。”胤旭初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神情,像是尴尬,更像是失望。有些事情,很难以启齿。

而且他对他的女人多痴情啊,这样的男人谁不爱呢!

程溪溪不以为然地说:“你那个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男人都是这种驴性,永远得不到你就永远对她眼红,其实她有那么好么?尹莉莉要是现在想吃回头草,你还要不要?!”

程溪溪和彭宇其实都不擅长干这个,但是炒菜他俩更不擅长!所以,呃,咱们还是勉为其难切菜菜吧!刀工再差劲,有大厨把最后一关呢。

“啊??”

程溪溪是不太能理解1isa这种兴奋得几乎忘乎所以的状态。她虽然不爱喝酒,酒量也不咋地,但是酒这玩意儿不是想喝随时都能喝么?在国内似乎从来就没有这种限制,她常看小姨夫抱着小表弟在饭桌上,拿根儿筷子沾了白酒放在小孩儿嘴里,这叫做从小培养北方爷们儿的内涵和气质。

程溪溪听了好几遍才听懂。真搞啊,不就是李安的大作《饮食男女》么,这英文名翻译得也忒直白了!

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了,程溪溪觉得可能自己纯属闲得无聊,自作多情了。

呃,程溪溪很囧,一上来就露怯了!连战她是知道的,但是她不懂这个单字的拼写,赤果果暴露了这姑娘平时基本不看英语新闻。

学生会主席老范是个年纪稍大,皮肤黝黑,性格憨厚的学长,一手持铁钳子一手拿个扇子费力地企图弄旺炉火。火苗没看见,一通黑烟直蹿上来,立刻就将老范薰得印堂黑。胤旭初拎了一袋牛肉饼过来说差不多就这样儿了,咱开始烤肉吧!

程溪溪当时真是没有想到这帅哥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连虐都不带虐她一把的!靠,那下边儿应该说什么了?她竟然忘了跟mike对好下边的词!

程溪溪一转头,不偏不倚正对上近在咫尺的一双张开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胤旭初手里拎着几页名单,扫视了一圈儿,按照手中的名单连蒙带猜竟然叫对了所有小分队队员的名字。

“程溪溪,怎么着了,要不要帮忙?”一个男孩子上前凑近她,蹲下了身子。

俩人狼狈不堪地走出看台,执手相看对方水波迷离的双眼,又是忍不住一通爆笑。

陈言从背包里拿出他们唯一一件还没有湿透的衣服递给姑娘,让她去洗手间换了。程溪溪躲在厕所小隔间里,恨不得把每件衣服都脱掉给拧了一遍水,好歹弄到不会一边儿走一边儿滴水了,才套上了干衣服出来。

陈言也把自己拧了一遍水,不过他的牛仔裤很厚,吸饱了水,拧也拧不干。程溪溪很厚脸皮地继续调戏他:“小内裤有没有湿,有没有湿?”

男人用好几个结结实实的喷嚏回答了她。

“唔。。。。。。陈言哥哥,你会不会感冒啊?”

男人摇摇头,拉着她的手问:“玩儿得开心么?”

程溪溪开心地笑了,用力地点点头说:“你真好~~~”

那晚他们哆哆嗦嗦地回到旅馆,冲进房间就赶快去洗了个热水澡,把暖气开到最大,把湿衣服和鞋子并排铺在暖气通风口,然后飞钻进被窝。俩人把八只手脚都缩在一起取暖,程溪溪觉得陈言的脚都冰凉了,搓了半天才暖和,估计是鞋子都湿透透了。

程溪溪在黑暗中用眼波描绘着那张心爱的脸,问道:“你寒假真的不能跟我一起回国么?”

陈言说:“我也想回,可是老板不乐意。回一趟国不容易,要是再被check(移民局调查)了回不来,老板就给我开了。”

“这样唉,我就是。。。。。。不想分开那么久嘛。”

“才一个月你就回来了,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程溪溪撅着嘴说:“哦,你怎么都无所谓啊。。。。。。哼,那你不许背着我找别的小妹妹玩儿哈!小心我收拾你!”

男人笑了:“呵,我找谁去啊。。。。。。嗯,嗯,不找,乖~~~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