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猫着腰,用手里的铁锹压低周围生长的蔓草,一寸寸扫地雷似地在还魂草周围寻找菊花草的痕迹。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距离还魂草大约一百米外的港岸斜坡上我找到这种形状娇美的菊花草。

“你吃过了吗?咳咳~~~”李熙卿微笑着捏了捏我的脸颊,沙哑的声线带着灼人的“呼哧”声。严重的呼吸道感染让声带振动的同时,也让大量的粘痰阻梗在喉咙口,那上下不得的滋味绝对不好受。看着李熙卿咳得脖子变得粗红,我连忙爬上床学者爸爸的样子,轻拍背脊帮他顺气。

“会不会——”爸爸有些犹豫,毕竟是小叔叔是第一次恋爱。对方条件是好了点,但是保不齐还真是王八看绿豆,对眼了。这样武断的斩断情思,对两个年轻人似乎不公平。

“爹!娘!到底生什么事了?”爸爸赶紧上前搂住情绪激动的奶奶。葛援朝挣脱奶奶的钳制,怒气冲冲的就想往外跑,被爸爸反手抓住,“援朝!这是你对自己母亲的态度!”看着小叔叔倔强的神情和赤红的脖子,爸爸心头火气使劲的一拽,葛援朝一个中心不稳,踉跄着跌进屋子里。

“那就石头剪子布,谁赢给谁!”我悠哉的坐在爷爷的大腿上,晃着一双肉呼呼矮脚腿。

“张爷爷快吃。”我极力控制自己白嫩小手的微颤,小心翼翼的从包裹中掏出一块块还热乎的螃蟹饼,从铁窗的缝隙中递了出去。

“组长会不会是前两天的那场暴雨,导致山石有些滑坡?”红袖章小心翼翼的搀扶着钱梁明,估计是想去梅医生小诊所里止血。

“呜——”我一把护住自己圆溜溜的脑袋,怒目而视身旁促狭的李熙卿,“干嘛打我的头!”虽然吃品难看了点,但那也是局势所迫!我眯起水汪汪的大眼睛恶狠狠的挖了眼李熙卿手臂上已经结疤的血痂,还不忘亮出自己越尖利的两颗小虎牙。

“闻闻~~~”父亲推崇的将这类似韭菜的植物递到我鼻子前,我疑惑的嗅了嗅,有一股像葱一样的味道,但是不刺鼻也不腻味,还带着丝丝植物的清甜。

“啊!好多啊!”二十一世纪龙虾都上了酒席餐桌,而螃蟹敖更是四五十块钱一盘子的大菜。看着这满地爬爬的螃蟹敖能不激动?!赶紧一把夺过父亲手里的小篓子,向最密集的螃蟹聚集群罩去。

“不用上桥直走就到芦苇荡了。”父亲疾走几步赶上前面的李熙卿。原本轻松的脸上此时一片凝重之色,眼神忧伤的看向左边不远处的灯光,他似乎沉寂在某个不堪回的痛苦记忆里,让他难以自拔。

“我也不知道。”石磊很挫败的垂下肩膀。我心中叹息,李熙卿的塑造感真的很差。他的个性与气质让他只适合演一种角色:本色出演!让他演打入敌后的情报员,太过扎眼,这是搞间谍侦察的最大忌讳。演小日本的话,那岂不是找批评吗?你见过日本鬼子长得这么英伟的。演汉奸或是伪军都不适合,太抢镜头了。

“一口饭起码咀嚼八次,宝宝记住了吗?”李熙卿真的有潜力培养成爸爸那样的五好男人,我一边数着嘴巴咀嚼的次数,一边猛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石磊愣愣的看着我和李熙卿两人的互动,一张看不清本来面目的脸上露出深深的痛苦之色。

“你等着!”范齐运一把抹去鼻子里挂出的鼻血,恨恨的指着石磊威胁道。

“恩!宝宝等我啊。”张大胆和尤胆两个三步一回头,就这样依依惜别的开始了小河村六年的小学生涯。幸亏学习成绩好会有跳级的机会,要不然张大柱这个大龄一年级新生,小学毕业的时候岂不是都十七八岁了。

“宝宝你出门的时候怎么跟妈妈说的?”爸爸知道他出门的行踪只有母亲阿英知晓,爷爷看到我失踪估计会以为我跟着爸爸,也许就不会那么着急。问题是妈妈一准认定我不可能跟着爸爸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的,于是问题就这样产生了。

“你喝过?”张爷爷看着李熙卿,虽是疑问,眼神却很笃定。

“饕餮!”张爷爷微笑的抚摸着下巴处一撮雪白的胡须,神态从容却自豪。

“我虽然认识他才一天,但是我相信他不是那种人。”爸爸肯定的目光瞧向窗口处的李熙卿。李熙卿站立的身体猛的一硬,冷凝紧绷的脸上有些松懈。

“胖嘟嘟的很健康。”张大伯欣慰的笑出声,语气中包含着长辈的慈祥与殷殷期盼。我心中暗暗揣摩,什么东西是胖嘟嘟的还很健康。母亲送父亲出竹林时我可是瞧得真真的,除了包裹再无其他,更别说这好像还是个活物。

强烈的好奇心将我最后一点睡意也打散的无影无踪,假装睡着眯起眼睛看着母亲将父亲送出竹林外。我一骨碌从吊床上爬起来,跑到不远处正在编制竹篮的奶奶身边,撒娇嚷着要去找尤胆玩。奶奶被缠得没法子只能答应,但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到河边、不要到火堆旁、不要到黑暗的地方玩耍。

站在身后整整捡了一篓子麦穗的我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这家伙估计重来都没拿过镰刀。用力或轻或重,全然没有章法,有心上去说说,却羞愧的现自己还不如李熙卿。

“什么讨好?”扛着镰刀的父亲最后一个走出院门,看到我们吊车尾的三个,温柔的脸上促狭的打趣道。

“来了!来了!”葛援朝脑袋一缩“刺溜”从奶奶的瓜瓢下躲过一劫,急急忙忙跑去开门。

“我爹!”痛恨道。

“哼!”傲娇的冷哼一身,向对方翻了一个白眼后,注意力重新放到了表演台上。此时台上的阿庆嫂年轻漂亮,声音清亮,狡黠的眸子里闪动着智慧的光芒,惹得台下的父老乡亲一个劲的鼓掌叫好。没有注意到身后淡漠青年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有什么话咱们饭桌上聊!没看见——”大伯母斜着眼睛向正朝南的房间瞄了瞄,脸上促狭的笑容有些憋坏。尤建军会意的点头,向年轻爹指了指正屋开天窗下正冒着的一股股烟味。

“何珍同志现在基本可以确定简亦轩同志是清白的。”汪直一脸严肃的注视着不满的何珍。

“啊!”我狐假虎威的瞪大双眼,很有气势的伸出小指头指着落地镜前一块不规则的圆形水渍。

“哪有那么好,而且我爹不让。”年轻的父亲有些遗憾。

“简院长,药剂已经齐了。”吴晓玲将装着药水的筐子放到办公桌上,简院长仔细核对了一遍后,示意她可以走了。吴晓玲有些摸不清状况,打点滴不都是护士的工作吗?神情疑惑的在简院长和年轻的父亲身上溜了一圈后,“好像不是亲戚吧?”喃喃自语的走出办公室。

这一刻眼泪在我眼眶中打转,今天一天将我一生的感动都预支了,我已经没有可以感动的了,我需要好好的活着,为了他们!

“张铁柱这皮猴子真是下手没个轻重,瞧把孩子的脸弄的,怎么红肿成这样。”奶奶一边用湿毛巾轻轻擦着我的脸颊,一边心疼的眼眶都红了。我心中也纳闷,怎么火辣辣的疼呢?小孩子身体娇弱还真是不禁折腾。

钱梁明怒气冲冲的从后院走出来,带着手底下七八个红袖章扬长而去。葛和平和阿英原是出来受死的,结果酝酿了半天悲壮的气氛却是虚惊一场。

“全世界人民团结起来,打败美帝国主义及其一切走狗反动派!”看着一条条毛骨悚然的大口号,心中升起古怪的感觉。想笑为什么有如此滑稽的事情,却又有些悲哀现这一点都不好笑。

“弟弟又翻白眼了。”大胆指着我的眼睛执着道。

“书读多了都这样。”奶奶压低嗓门说道。大伯母依然无法理解书读多了跟学手艺有什么关联。我心中恍然:中国自古以来读书人自是高人一等,就算到了二十一世纪,那也是脑力劳动者治人的社会。

“建国初中都没念完哪有爹的觉悟高,爹您取的名字一准是最好的。”大伯母乐呵呵的说道。旁边的葛建国如梦方醒,连连点头。

“大嫂,阿英,我和大哥都把竹篾准备好了,可以回家了!”风风火火赶过来的年轻爸爸喘着粗气说道。

婴儿凄惨的哇哇大哭三声后,声音诡异的戛然而止。

“不会!我觉得宝宝是最可爱的。”李熙卿将我一把搂过重新放在他的大腿上,小心翼翼的将石桌上的纸和笔摆正,放在我面前。

这家伙一定是在跟我装傻充愣!可是我瞪大双眼却是怎么也看不出李熙卿那张棱角锋芒的俊脸上有任何不严肃、不正经、不庄重的神色。只能磨牙霍霍的睨了一眼认真点。

“宝宝识字吗?”李熙卿搂着我肚子的咸猪手又不老实的揉“面条”玩,鉴于力度和手感都勉强算按摩,我也就没有再计较。但是李熙卿的一句疑惑,却是让我有些傻眼。师范大学的高材生能不认识字!问题是葛大勇不应该认识字,就算在爷爷和爸爸的熏陶下能马虎认识几个方块与阿拉伯数字,那也绝对写不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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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听宝宝的?”我邪恶的龇牙咧嘴,提醒李熙卿刚刚自己说过的话。

“一切都听宝宝的!”李熙卿郑重的点头。重新明确主从地位后,我放心的拿起笔杆子,望着天空渐渐爬到头顶的满月,开动脑筋构思这封信的大致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