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不要捏我的脸。

“不要吓唬孩子。”爷爷唬着牛眼瞪着父亲,父亲怏怏的点头,心中着实委屈:父纲不正!

“学会珍惜是人这辈子最大的财富。”父亲感叹的拍了拍李熙卿的肩膀,抡起镰刀麻利的向一撮麦子割去。

“我一开始就觉得狐狸精靠不住。”尤胆为自己上当受骗一副痛心疾的样子。

“吧唧”一把抱住爸爸年轻的脸颊狠狠的给个湿吻。看着爸爸坏笑的脸颊上一边一个白色泡沫状的手掌印我“咯咯”的笑起来,转身就跑。

“逃吧。”没等张大柱和尤胆反应过来,我拔腿就向后撤。

“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不要一直站在宝宝前面晃悠,看得我心烦。”尤胆拿着一把蒲扇在我旁边扇着风。

“那两个轱辘转的铁家伙是什么玩意?”

黄秀华心领神会的打开办公桌后面的书柜,从里面抽出一件厚厚的黄色档案袋。

“咯咯~~~”胳肢窝是我的软肋,被人这么一挠,感觉浑身像是爬满了小蚂蚁似地奇痒难当。于是咯咯的笑声响彻整间办公室,站在水盆里的小腿也报复似地拼命的跺脚,一时间水花飞溅。

“冰糖?!”母亲喝着唇齿留香的小米粥,惊讶的瞪大双眼。

“照着单子去抓药!记住是适合一周岁婴儿用的剂量。”简院长将开出的单子递给护士吴晓玲,似乎没有瞧见吴晓玲鬼头鬼脑探究的目光。

“同志!我孩子病的厉害,拖晚了可能会危及性命,请您一定想想办法。”年轻的父亲着急,一把挡住医生准备关上的小窗口。

“爷——哇~~~”敢怒不敢言的小脸上憋着无限的委屈,在瞧见亲人时一个没绷住于是痛哭失声,想想真是一颗被地主阶级压迫的小白菜一样可怜的娃。果然凄厉的哭声,几度厥过去的哽噎唬得刚从田里忙上来的爷爷和一众乡亲父老一阵云里雾里外加同情心泛滥。

“事到如今只有我一个人抗下来,家里才会安全!”葛和平惨白的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

“娘~~~我懂!”看着抱着一起哽噎的母女两个,我心中涩涩的疼。

“这小子知道认人了。看你冷落他,这不,哭了。”葛建国将我高高举起面向年轻的父亲说道。

“糟老头子也不看看手里还抱着孩子呢!”外婆一把夺过外公手里的火柴盒,佯怒道。我使劲的吸了口气,真是香啊!正宗的云南白丝,在四十年以后这东西有钱都没处买去。瞪着眼睛看着烟缸内金黄色的烟丝,口水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取名字了?!”我应该叫爷爷的中年男人古板的问道。

“好啦,都挤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帮忙收拾东西!”低沉的声音很严肃。

“有难产的迹象!怎么办!”一个年轻的女人惊恐的说道。

“宝宝,叫木村叔叔。”

“哼!”扭头不理。

“宝宝!木村叔叔和尤建军伯伯都是爸爸的至交好友。”父亲有些不悦的唬眼睛,好像曾经尤伯伯说过,他们有四个从小玩到大的伙伴。而这四个人中只有父亲是最幸运的,那么其余三个一定过得比爸爸都要惨。

“木村叔叔。”谁叫我这人一向心软。

“木村叔叔现在什么都没有,等将来木村叔叔能走出这里,宝宝要任何东西,哪怕是翻了这天,木村叔叔也要找来送给宝宝。”木村轻轻捏着我稚嫩的肩膀,我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是我相信那一定非常的亮。

“恩!拉钩!”我伸出的小手,期待的看着眼前有些僵硬的男人。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小狗。”我细小的手指堪堪勾住男人粗壮的尾指,启完誓言,还用拇指在男人黝黑的手背上盖了钢印。

“哈哈~~~”我插着腰,挺起胸膛,豪迈的放声大笑,全然不顾周围四个男人瞬间憋红的脸。现在我的手气不是一般的好,我相信不久的将来这将是一支巨大的潜力股。

“木村叔叔为什么不可以走出这里?”我眨巴着眼睛天真的问,似乎没有看到木村陡然的沉默和父亲凝重的神色。我很疑惑木村野是日本名字,如果是日本人,那关系到国仇家恨关在这里也说得通。可为什么小河村会出现日本人?

“你木村叔叔是当年日本投降后遗留下的战争孤儿。”张爷爷看向木村野的目光非常的慈爱,一九四五年日本投降,到如今有三十个年头了,那时候的木村叔叔应该只是个刚出生的婴孩。

“木村叔叔的爸爸妈妈呢?”我好奇的追问。

“日本投降后,就跟着部队撤退了。由于时间紧迫,也就顾不上你木村叔叔了。”原来是被放弃的孩子。尽管张爷爷语气中透着为人父的无奈,但是我知道沉默的木村叔叔很难原谅这样的无奈。

“木村叔叔——”一个长在中国的日本人在满目疮痍的中国大地上求生存,那意味着是怎样的艰难。他就像只蝙蝠一样,似鸟非鸟,似兽非兽,正因为如此木村叔叔才会把自己搞得像现在这样吧。

“傻孩子活在这世上哪有不受苦的。”张爷爷看着我小脸皱的跟个包子似地,轻声安慰。身旁的木村做猩猩状拍着自己宽阔雄壮的胸膛,出“砰砰”的闷响。我有些羞赧的别过头,我将自己的心软归咎于职业病,做老师的都需要有一颗柔软的童心。

“把衣服穿上。”李熙卿将自己的上衣脱下来直接裹到我身上,看着一本正经的李熙卿。我恨的牙龈疼,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你叫李熙卿?”张爷爷突然问道。

“是的。”李熙卿头也没抬。

“你杀过人。”张爷爷一句话石破天惊。

“是的。”李熙卿捏着扣子的手的猛的一颤,很快又平静下来,手里的动作却没有一开始的娴熟。

“死的那个人一定是坏人。”我不忍心看到如此的骄傲的人有任何的畏缩,所以我用孩子最质朴的理解,来诠释我对这个男人更准确的说是男孩的信任。

“你不怕?”李熙卿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

“不怕。”无论之前这个男人做过什么,我只相信现在我看到的。李熙卿淡淡的笑开来,捏着扣子的手依然那么娴熟,那么坚定。

“和平带着酒和菜咱们里面聊。”张爷爷兴致高昂的对一旁沉思的父亲喊道。

“好咧。”父亲将我放到地上。

“里面?”我疑惑的跑到石壁旁,手指轻轻磕了磕,出沉闷的响声:没有内阁。

“噗嗤——”

“哈哈哈~~~”

我诡异的看着眼前三个哈哈大笑的男人,心中疑惑: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个吃了笑料似地。顺着李熙卿的目光我仔细打量了现在的自己:黑色的上衣穿到我身上可以当连衣裙。领口开得太大俨然是件黑色晚礼服般露出我粉嫩的肩膀,由于婴儿肥,胸前的肉肉有些凸起,在黑色的领口下露出两颗若隐若现的水润小樱桃。两只白乎乎的莲藕腿暴露在长长的衣摆下,怎么看怎么像个女娃,还是穿着性感晚礼服、装大人的女娃。

“不许看。”我一把抓住敞开的领子,双脚并拢,极力想遮挡外露的风光。但是看着对面笑得越难以自持的四个男人,我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又一次打算哭给他们看。

“好啦!多大的人了,还笑个五岁的娃。”张爷爷走来牵着我的手,显然忘记刚才笑得最大声的就是他自己了。

“张爷爷给宝宝变个魔术。”张爷爷神秘兮兮的说道。

“魔术?!”张爷爷也知道魔术?我没记错的话,二十世纪七十年代魔术的概念还没有被广大的中国劳动人民所知晓。感觉这个张爷爷越来越神秘了,被关黑屋子的人好像也不可能是简单平凡的小人物。

“就像孙悟空用的七十二变法术一样。”张爷爷以为我不懂什么叫魔术,耐心的给我解释了一翻。

“张爷爷变什么给宝宝看。”我兴奋的拍着小手一脸期待的望着张爷爷。二十一世纪的魔术已然登峰造极,但是人类对神秘事物永远不缺乏好奇心与求知欲。

“宝宝要睁大眼睛哦。”张爷爷神秘兮兮的蹲下身,将地上厚厚腐烂的草屑撸开,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

“咳咳!”好臭。一把抓住身旁人的下衣摆,捂住自己的鼻子跟嘴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地下约莫一米左右的石板,不仔细瞧绝对现不了他与周围满是淤泥的石板有什么不同。

“宝宝不要眨眼哦。”张爷爷苍老低哑的声音让我原本就好奇的心陡然紧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