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连屋门都不迈出,当然不知道了,过两日有个宴会,听说老爷请的是宫廷里来的大人,来头可大了,程家上下都在忙着呢!乔管家吩咐不可怠慢,出了差错严惩不贷,人手不够,我刚才去前厅帮忙去了。”炭火边的顺喜搓着自己的双手,漂亮的瞳仁雾一般。

用过膳食后,跟随母亲一起去礼佛,我一直不安地往外寻探,白天的庙里香客甚多,大殿内僧俗云集,烧香燃灯,我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可我感觉岑参就在我身边,他不定就在什么地方,冷不防地握住我的手。

我害怕的是绝情。

小弥僧端来两杯清茶给我们品尝,说是山上自产的佛茶,我浅啜了一口,能够想象得出,一阵风拂过,传来木鱼声声,香炉里袅袅成缕的轻烟缥渺入云,僧侣们的梵音佛乐不绝于耳,想必此茶必定沾上了佛的灵气,品上这没有染尘埃的佛茶真是妙不可言的滋味!

今天的夕阳缓缓地落下了,和苏元得一起从凄婉悲噎的琴里走出来,苏元得自顾自地笑了,道:“我来奏曲欢快的曲子给你听,你学什么学得都快,可是悲神入化不是我的初衷。”

我张望着朝我走来的男子,白玉坠子的流苏在空中轻盈地落下又扬起,没错是他。

何时有一天,我们之间需要算计来行事?

“不要再作贱自己,酒能麻痹一个人多久?看到这样的你我很难过,都是我的错。”我咽了口气,近在咫尺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只怕此刻不说,日后很难再找机会说下去。

没等岑参说完,上官居睿已脸色骤变,卯足劲,拳头直向岑参袭来。

上官居睿把自己的右手臂反压在身下,我轻轻将他托起,抚平,平放。

“岑参绝不是那种薄幸的男子,相信我,娘。”

翌日醒来,人懒懒得浑身酸痛,身躯动也不想动,表情凝固般。

阿谷冷嘲热讽道:“那个姓岑的有什么好?一个落泊的书生!”

世上最折磨人的不是刑法,而是心魔。

父亲无动于衷,甚至露出不屑的神情,一个男人在绝情的时候竟如此无情。

“停。”父亲一声令下众人退去,独那妖狐子动了动,只是从父亲怀里站起,却没有离开之意。

“原来是清泠哇,你父亲总是在我面前提起你。”这娇艳的女子声音温润,勾人心扉,想必姝媚儿也比不上她,她年龄应比我长不到几岁。

岑参握住我的手,微笑点头。

“真美!”我惊叹不已。

不过,他的话倒是让我兵临城下般地略显无措,错愕地无语。

顺喜也撩拨起水来,似乎在试试的我的忍耐力有多久,终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望着她,一身细细剪成的紫绡衣裙合身不说,身材丰采奕奕地玲珑有致,是呵,我们都长大了,不再是数年前活灵活现的小丫头了。

真希望这一切都是错觉!

母亲惊讶地望着我,我明白这出乎她的意料。

“岑参真有这么好?瞧你如痴如醉的模样!”顺喜忍俊不禁地笑着。

一个冷色调的人高姿态地对一个女人说出这种信誓旦旦的话语,尽管没有奢华的排场,没有前呼后拥,却已让我周身无所不在地飞扬着幸福。

他眼睑因为一直的淡笑微颤,那笑容似乎无法从他的脸上敛去,在他的面前,我总是兵临城下地附着某种奇特的感觉。

我啜饮着最后一口茶水,欲找个车子一并和苏元得回程宅。

“找这个人干什么?”我也很想知道,是谁画了我的画像交给了师傅?原因是何?

“上官居睿呢?他又如何?是个傻子都能看得出他对你的用心良苦。”顺喜的话无疑对我当头一棒。

“敢情是我成了凑热闹的人了?”姝媚儿大笑,“这倾颜阁我只把幽道和你当作朋友,你们不同与他人和客人,觉得你们是真性情,今儿却成了另一种姿态,你这么个骄狂的人意跟我打起太极了?想来是有了意中人就忘了旧友了,这位想来是——”她没说下去,只等着岑参接下去。

“你的小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流传千古我可从来没有想过,我是一个铮铮男儿,多年所受的教育让我有进取向上、辅佐君王成就王霸大业的志向和理想,可是事实我只是个庸碌却自命不凡的俗人,除了你,没有人赏识过我的才识,你好象除了懂乐曲,还对诗文也有研究?”他的声音柔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