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短短八字,想必亦是费尽了额娘心血。额娘字体娟秀却大气,然这八字所下的每一笔皆深重而踌躇。心中万分难过。家逢巨变,爹爹额娘自顾不暇,而在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要我自相珍重。

他在我身旁坐下,将我拢在怀里,笑道:“今晚宫中大宴菜色虽多,却极不符岑的口味,亦没吃得多少,现下倒有些饿了,便请芸儿陪岑一同共餐可好?”〖8〗o[o]{小}『说』网7788xiaoshuo

小允子微微抬眸看我,见我一副面慈心善的模样,讪讪道:“主子到了辕梨宫哪里还有什么好日子可过的,刚到辕梨宫的时候还盼着皇上回心转意,日子一天天过了,却不见得有丝毫动静,成日里以泪洗面,如下早已没了人样,只晓得坐在前殿,时不时的对着人便唤皇上了。”小允子说至此,几欲落泪。

觅兰似乎深有感触,眼中蕴含的波光终是再也蓄不住,一颗一颗滴在我的手背上,恳切道:“奴婢怎会怨您,奴婢这条命亦是福晋救回来的。当日若非福晋不顾自个儿被奴婢过上瘟疫,还亲手悉心照料奴婢,奴婢早便化作一堆尘土,如何还能活生生的站在这儿?”语毕,她已是满面泪痕,掩着最哽咽不已。

我微笑看她,又拾了一颗石子儿掷入池中,再溅起一朵小小水花,随之池面涟漪阵阵,再之后便连这轻泛的涟漪也渐渐消失在碧池里。

魏锦闻言,只浅浅一笑,端起茶便饮下一口。

我微感羞涩,缓缓道:“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我举眸看他,烛影摇红,在他清俊的面容上映出淡淡一抹光亮。他嘴角微微扬起,“岑今日终得一喜。”

黄昏,我独自用过晚膳,阮暨岑今日入宫尚未归来,想必是被蔚太后留膳了。总觉得心中有事儿,便再也坐不住,唤了觅兰陪我去‘淢湖’走走。方一起身,殿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却见小顺子额上堆了汗珠儿,进殿便对我叩了,指着福泽阁的方向道:“福晋,王爷……王爷……”

我略有不解,却情知这人必与‘藏花红’有牵连,亦不动声色,只是看着。

魏锦道:“皇上听闻你前些日子亦是染了春瘟,情知淑妃与你相交甚好,便带了她顺道过来瞧瞧你,却正巧见你失足落水。”魏锦说罢,稍一停顿,遂抬起清明如水的眸子看着我道:“是皇上将你从荷池中救起的。”

他轻轻的为我拭泪,切切道:“芸儿,你终于醒了。”

我笑道:“池鱼本就胆小,自然怕见得人来,你去拿些点心来,它们自然便会出来的。”

听觅兰如此言。我稍得放下心来。杜公公乃是玄武帝贴身内监,自然多是为玄武帝传旨。隐隐觉得,只要不是蔚太后宣阮暨岑入宫去,心中便感到安生许多。

阮暨岑掰过我的身子,目光似轻柔羽毛在我脸上拂过,嘴角蕴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柔声说道:“《广寒相思》乃先帝之作,蕴含着先帝的浓浓深情。岑亦效仿先帝,早已为心中唯一作了一曲。”

又与觅兰、翠儿闲聊片刻。心思却早已不再这里,远远地飘到阮暨岑身边去了。她们二人何等贴心,觅兰连连打了几个哈欠,我领会她们心意,亦不再做逗留,留了些叫觅兰好生修养地话。又吩咐翠儿几句,遂飞快离了去。

他在我脸上印下一吻,将我搂在怀中,双眸含情的凝视着我,认真道:“平民夫妻便是由娘子为夫婿更衣,岑只想与芸儿如同寻常夫妻一般,恩爱偕老。”

我摇了摇头。起身走到槛窗边。背对他道:“芸儿如今本就该唤你一声姐夫。只是有旁人在时少不了许多顾忌,你我二人之时。何必还在意这些虚称?”

阮暨岑与我对视半晌。握着我地手轻轻一吻,含笑而道:“岑今生今世对芸儿一心不二。”

我不明曾大夫何以会在人人避之不及之际带人过来。待我见到那人身影之时。他虽由黑色斗篷遮面,却心中不由一紧。待那人卸下遮面斗篷,亦印证了我心中所想。我早已泪如雨下,虚弱唤他:“魏大哥。你快救救觅兰……”不是魏锦又是何人。

我将窗花一一摆放整齐。虽然把自个儿剪地窗花名字取得还算入得了耳,但这花式跟觅兰的比起来可真是见不得人。遂选了觅兰的“牡丹迎春”、“祥云绵绵”、“和合二仙”贴在槛窗上。觅兰强把“繁星点点”也贴了上去,我黝不过她。便依了。至于“鸳鸯戏水”与“天圆地方”。吩咐觅兰捡个地方放好便是。悠的想起昨夜那场梦来。觉得亦有几分真实的。

我心中微微一松,亦有些失望,羞涩的点点头。雷雨过后,空气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泥土味,倦意渐渐袭来,暖嗞嗞的睡了过去。

蔚太后淡淡一笑。看了我与淑妃言道:“淑妃与嫡福晋有心了。”

接着便是众位亲王。大臣献礼。阮暨岑献上地则是一枚有如手掌一般大小地夜明珠,价值连城。一直驻守边疆的硕亲王也赶回皇城为太后贺寿。长得虎背熊腰,满脸刚毅,同玄武帝与阮暨岑看似截然不同。他献上了一只珐琅雕花匣子。据说里面装着地是雪域国王妃秘制地驻颜膏,有延缓衰老。永驻青春之效。蔚太后甚是喜欢。恭亲王亦在其中。素闻他玩世不恭。不理朝政事物,独爱游山玩水。喜欢一些稀奇古怪之物。便是蔚太后地贺礼也甚是独特。不知从哪里得来一面镜子之物。虽不若现代的镜子那般清楚,却是大胜于铜镜,蔚太后见后。连声称奇。

叩了铜锁,方听得‘嘎吱’一声,宫门重重开启。出来的是莜怡,莜怡见我,婉约一笑,道:“嫡福晋安好,娘娘正在内殿等着您呢。”

外边果然比殿里空气通透些,一阵凉风吹过,酒意竟也醒了几分。莜怡是个衷心的丫鬟,心念着淑妃,便遣了她回去。

我盈盈抬起双眸,却见淑妃也正抬眸看我,二人对视会心一笑。

入宫后方知,原是边疆告急,邻国拉塔斯对云泽边境频频探入,似有挑动战乱之意。玄武帝今日与朝中大臣有要事商议,便免了阮暨岑入宫谈论蔚太后寿宴事宜。

正想着见了蔚太后如何方能全身而退,便已到了永寿宫,却见玄武帝与阮暨岑在下,蔚太后在上,说说笑笑,眼前一团和气景象。

皇后点点头,又朝淑妃说道:“妹妹便好生养病,你对太后老佛爷的孝心本宫也会转达给老佛爷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