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顿,问道:“王爷可是离府了?”

阮暨岑看我,笑道:“芸儿吹叶时无需这般使劲。”遂绕到我身后,环着我重新将翠叶放到我的嘴边,柔声道:“芸儿再试试看。”

翠儿觉得没趣,肚子里的话自然也不能憋着,撅撅嘴道:“福晋可还记得‘淢湖’献舞第二日,王爷便让奴婢去了‘福泽阁’?”

我睁眼对他柔柔一笑,说道:“春蝉叫了一宿,近日里睡眠本就有些浅的。”

魏锦闻言并不意外,似若意料之中般的浅然一笑说道:“可是问题并非在于蜜偲香之上。”

经过多日调息,阮暨岑亦是恢复了几分昔日风采。自那日回府后,他便一直与我一起,未去探过翠儿。我虽亦有私心,却也不免觉得对翠儿些许不公,况且许多事情不是不提便可当做未曾生,毕竟翠儿是我亲手推给阮暨岑的,我亦是该对她负责任。

胡太医本已是吓得身子软,听我这般言道简直如临大赦,连滚带爬的到了塌边,为觅兰请脉诊治。

却见她娇俏一笑,对我说道:“福晋这心病可是拖了好长时间了。”

他见我如此,微微一笑,怜惜道:“素来雷鸣之夜你便睡得不好,特意过来看看你。”遂伸手为我拂开额前几缕散乱的头。

琴弦已断自然无法再奏,如今我与淑妃已是骑虎难下。若是就此草草作罢,便会失了皇家体面,难免招人笑话,淑妃亦会面临再度失宠的危机。若是由我以笛音独奏,我向来只予淑妃伴奏,笛音为辅,琴音为主,又怎能将《广寒相思》吹奏出情意绵绵,悠扬婉约的意境?若是为此惹了蔚太后不快,我与淑妃往后日子必定难过。

远处的焰火正炸得绚烂,近处的花炮又开始了新的一轮绚放。正值我还在疑惑这缤纷炫烂的‘寿’字是如何炸出来之际,不远处一束焰火忽然腾空而起,砰一声炸响,不由将我一惊,掩耳回身,正好撞入阮暨岑怀中。我能感觉到他的身子亦有微微一颤,方举眸看他,脸上却已经滚烫了。许久未曾与他这般亲近,心中犹如小鹿乱撞,便想往后退开一步。刚生了这打算,脚下尚未动弹,便被他一手揽住,挡了我的退路。一时间觉得耳朵失聪,听不见花炮砰响声,听不见众人雀跃欢叫声,只听得见我与阮暨岑心脏快跳动的声音。我轻轻的垂下眼睑,由着他将我揽在怀中。

蔚太后接过如意,却见一双如意色润通透,通体雕有蝙蝠,万年青花与灵芝头组成的纹样,甚是欢喜,笑着说道:“皇上费心了。”

觅兰对我地心我自然知晓,近日来时觉腹涨,全无胃口。但精神却是好的。遂安慰她道:“不过是因太后寿宴献曲一事忧心了些,过些日子自然会好。”

梳妆打扮停当,刚至申时,玄武帝便到了。我与淑妃早早便在宫门前迎驾,予他行了礼。玄武帝允了我们起来,许是看阅奏折有些累了,面上微微流露出疲态。淑妃谢恩起身,芊芊然对他柔柔笑着。玄武帝见了,伸手将她扶住,含笑道:“淑妃总是能令朕清新刮目。”

“成因娘娘琴艺精湛,将此曲弹奏得宛如天籁之音。便是不通音律之人。亦是难以忘记的。”我谦应道。亦不忘恭维几句。

觅兰瞧被我看见了,才红了脸吞吞吐吐的道:“奴婢今儿个想跟福晋请假出府半日,午时之前便归。”

皇后浅笑着拿过匣子,打开一看,却见里面装着黄色粉末。匣子刚一打开。便有一股浓郁的香气弥漫空气之中。竟是蜜偲香。

“能与淑妃娘娘做伴自然是臣妾的福分。”既然皇后出面游说。我自然不敢再推诿。赶紧欠身恭顺道。

“宫里御医皆医术高明,娘娘定会药到病除地。”淑妃待人亲善,我是真心地希望她身子早些康复。毕竟有病在身的妃嫔,司寝是不会将其绿头牌呈上供皇帝翻牌地。

我心中明了,此女子定是淑妃了。遂躬身施礼。垂下眼睑。嘴上说道:“臣妾给淑妃娘娘请安。淑妃娘娘千岁金安。”

“臣妾哪敢有所误会,只是一时觉得自己不够贤惠,对王爷了解太少,生自己的气罢了,惹得皇后娘娘为臣妾担心,臣妾真是罪该万死。”我嘴上说着漂亮话,却觉得要命得很,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又是‘请罪’又是‘罪该万死’的折腾了两遍。心中却暗暗将这‘淑妃’记下了。

我与阮暨岑大婚不久便是正月十五,按照宫里的规矩。新年正月十五,三海大放花盒。凡属三品以上王公文武百官。都准其赴三海观看花盒(花盒:花炮)。我与阮暨岑自然是该到的。然阮暨岑却因身子有恙故而推脱,惹了蔚太后些许不痛快。想来必定又将此帐记到我地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