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是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我一鼓作气势如虎,就着打嗝的空隙将集千百万人智慧方得罗列出来的人生四大喜事逐一道出。

我不能言语,宫人喜娘是不敢言语,一时之间洞房之外热闹非常,洞房之内却是静悄无声。

“芸儿,今日之后便已做为人妇,你要谨遵三从四德,既嫁从夫,凡事不能再如这般任性妄为……”娘亲一边掉泪,一边教诲我如何恪守本分。

赵妤茹自小体弱缠绵床榻,前些日子又旧疾复险些送命,性命仅在一线之牵。然而身份金贵,一眼便被太后相中。正所谓负负得正,兴许将这两个同样体弱多病,同样性命堪忧,同样身份金贵之人促成良缘,这一身子的病便会不药而愈?即便冲喜无用,这二人同归黄泉之后也好有伴相随,不至于形孤影单。

“竟有如此严重?”顿然感悟原来要成就他人之美不仅要拥有宽大的胸襟,还得拥有足够的脑袋,至少一个脑袋是万万不够的……

苋兰字字掷地有声,还把魏锦给搬了出来,说得我是毫无还击之力。谁叫咱有事没事的装头疼,还没出息到喷鼻血?咱脸皮虽厚,却还不至于厚得理直气壮到把看见帅哥兴奋到喷鼻血这种事情当成人之常情……

禁不住想起那缠绵床榻之上,娇袭一身之病的赵妤茹。自她苏醒得知已被圣上赐婚廪亲王后便再未展颜笑过,一副态生两靥之愁的模样让人怜惜万分。纵是魏锦日日下朝便前来就诊,赵妤茹这副病怏怏的身子骨似乎也未见多大起色。

“赵将军不日将与皇上结亲,实属大喜,大喜啊!”海豚公公前脚刚走,山羊胡子便迫不及待的向爹爹朝贺起来。

随着小丫鬟的动作,整个房间里的人像是又中了定身咒一般,除了脸上挂着的两颗眼珠子骨溜溜的跟着银勺里的药汁从勺里溢入赵妤茹嘴里,再从她嘴角不紧不慢的流到睡枕上,随即只剩下一滩黑糊糊的印渍而运转着,身子均如同木头桩子一般僵在原地。

“姐姐身子可是好些了?怎的身边都没带上一个丫鬟,可别再被凉风侵了身子……”我故作温柔体贴的扶住赵妤茹摇摇欲坠的身子,柔声询问。言下之意便是,身子不好就别在风口呆着,识趣点,没事儿就自个回房间里窝着烤火去。

玄武七十二年,云泽国已历经三个朝代。三年前,在镇国大将军赵凌志鼎立扶持之下,玄武帝登基。年仅十七岁。最先,我把咱这现任老爹赵凌志与大奸臣鳌拜归为一类。以为老爹强力举荐年仅十七岁地玄武帝登基。是想培养一个傀儡皇帝,然后自封为王。后来才得知。咱老爹可是忠臣一个。一心只为国泰民安。而玄武帝这几年的表现也没让咱老爹失望。历经两代君王。再加上玄武帝大力制度改革,免除苛捐杂税。深受百姓爱戴。现云泽国正步入国盛民强,安居乐业地玄武盛世。正是这种盛世皇朝之下。才会出现魏锦这样卓尔不群的谦谦君子。

情到深处不由鼻子一酸,一滴晶莹的泪珠自我的眼角滑落。

“见色忘友的傢伙!没义气!”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但我还是很顺手的把手里厚厚的一叠资料朝她妖娆地身影丢了过去。

大展歌技舞艺?就凭咱这五音不全可以把《新不了情》唱得笑倒一片人的歌喉。可以把‘天鹅湖’跳成‘天鹅哭’地拙劣舞艺。还这么嚎了跳了一宿,顿时投给阮暨岑一个愧疚的眼神。这一夜……委屈他了……

一时觉得。咱的酒品也忒差了点……

“就这样?”我再问。眼神游离到床褥上地那团血迹,我就觉得奇怪。这处子血上面怎么还有那么些黏糊糊地东西……

“岑岂能见夫人流血不止而置于不顾?自然要为夫人止血上药……只是夫人上药血止之后便抱住岑睡了过去。岑怕扰了夫人清梦,故而未能如夫人所言打地铺独睡。”阮暨岑答得真诚,不像撒谎。

这么说来,咱昨夜只是和阮暨岑同床共枕清清白白的睡了一宿,除了了酒疯,流了流鼻血,啥事儿都没生?

看来以后为了避免酒后1uanx的惨剧生,这酒,咱还是少喝为妙……

正在为自己即将告别喝酒生涯而准备默哀之际,门外响起了觅兰的请安声:“王爷,福晋,寅时(北京时间o3时至o5时)已过,奴婢服侍主子们换衣入宫面圣。”

只闻阮暨岑应了一声,便见得房门轻轻被人推来,由觅兰、翠儿领头,带着一群手捧满水金盆,镶金口盅宫人先后入内。

“奴婢参见王爷,福晋……”遂又向我与阮暨岑行了万福礼。

阮暨岑掩嘴咳嗽了两声,并未言语,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觅兰等人得了意思,又叩了头方得起身。

我挑眉抬眼看了看阮暨岑,方见他气喘微微,眼神黯淡,一副久病之态与方才之时辩若两人。心中暗吁,这人莫非是戏班子出生的?

觅兰从宫人手中结过满水金盆,为我擦了脸,又拿过口盅为我涮了口,方得替我更换品服。

品服虽不若吉服繁琐,却也极为讲究。一色大红绣花氅衣在身,外罩红青长褂,脚踩香色花盆底鞋。遂又替我盘了如意头插了金色步摇,挂了宝石,戴了耳坠方肯做罢。一时觉得,自个儿咋就这么像唱大戏的……

待我梳妆打扮完毕之后,却见阮暨岑也已经由两名宫人着装完毕。依旧是一袭繁重品服于一身,不禁有些担心他这病病微微的身子骨能否受得了这重量。

将我二人打点妥当之后,便见觅兰与几名宫女同往喜床而去,得见龙凤红褥之上那团红呼呼粘稠稠的血迹之后,才笑盈盈的将红褥揭了去。

随后,我便被觅兰挽着,阮暨岑又由两名十五六岁的小太监搀着喝了点晨香蜜露润了喉便坐着金銮大轿进宫面圣谢恩去了……出门之际,天尚未明。

阮暨岑与我各坐一轿,我则由觅兰、翠儿一路伺候着。

虽时已近卯时(北京时间o5时至o7时),但此时乃刚入正月,又正值降雪时节,天亮得晚,气温仍然比辰时(北京时间o7时至o9时)低上几度。

銮轿之内,虽铺有夹棉褥垫,却依旧无法抑制住寒风的侵袭。我坐在里边,虽有厚重品服在身,仍能感到寒意沁骨。

撩开窗帘,却见得翠儿随在銮轿右侧,则不见觅兰身影。

“福晋,天冷温低,可别受了寒才是。”翠儿见我撩开窗帘久不放下,关切说道。

“怎么不见觅兰身影?”我开口询问。我素来与觅兰亲近,虽然翠儿也是我的陪嫁丫鬟,却觉得不如觅兰这般贴心。

“王爷方才叫人将觅兰唤了去,还没回呢。”翠儿应道。

“原是这般……”我应了翠儿,遂将窗帘放下,心中纳闷这阮暨岑将觅兰找去作甚?

思绪尚在漂洋过海之际却见觅兰乐呵呵的掀了门帘道:“福晋,您瞧,这是王爷叫奴婢给您送过来的……”

觅兰说罢便将手中所提景泰秀蓝,花盆形状且小巧精致显得异常华美的熏笼放入銮轿之内。

不消片刻便觉銮轿之内寒意尽褪,温暖而舒适。

又闻觅兰再道:“王爷好生心细,怕福晋受不了这晨夕寒冻,专程命人准备了这取暖的熏笼为福晋驱寒,福晋可是得了个好归宿呐……”觅兰似乎忘了昨个儿咱出嫁时自己还哭得稀里哗啦说阮暨岑的不是,这小妮子还真是一天三变!

就这会儿说话间的功夫,銮轿已至皇宫正殿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