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自位上下来,牵起我的手泪流满襟。顿然觉得很是羞愧,所幸有喜帕遮脸,要不就这好容易挤出几滴眼泪着实有些撑不起场面来……

既然逃婚无望,便要自强不息!从额娘那儿得知,这廪亲王命中带劫,病多体弱,贵体有恙难过二十。而今年正月初十便是廪亲王二十生辰之际,太后恐亲子难渡劫数,故而请求皇帝为其赐婚,以冲喜之势来助他安渡劫期。

“芸儿可知,抗旨乃是满门抄斩的罪名?”额娘压低声音,面色凝重的看了府邸中的一干下人。

“自您从蝶园摔伤后便时常头疼,昨个儿又忽然鼻孔流血不止,魏大人担心您脑伤未尽痊愈,吩咐苋兰好生伺候着您,这止血缎条自然是多塞会儿的好。”

苋兰这番话差点没让我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谁会好端端的在结婚当日把祈愿灯放着玩呢?亏得那小皇帝没有把我指给那个廪亲王,天晓得他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需要全国人民冒着这大冷的天儿为他点灯祈福……

走了一群太监,还留着一群太医。太监贺完喜,又轮着太医贺。

小丫鬟将药汁搁在一旁的矮几上,小心翼翼的拿起银勺从碗里取出半勺药汁,放在嘴前轻轻呼了呼气,接着缓而轻的喂入赵妤茹嘴里。

魏锦微微颔,眼底闪烁的光芒逐渐敛去,恢复了以往的明朗清风,遂风度翩翩拂袖而道:“魏锦在此见过大小姐。”

当我充分调动从小学到大学脑袋里库存的那点历史资料,好不容易才把唐、宋、元、明、清拼凑出来后,我遗憾的现,现在我所处的这个朝代已经出了我所知的历史范围,是一个完全陌生,闻所未闻的朝代。

哎,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我在心底暗自叹息,不由想起奶奶走的那会儿,我把自己整整关在屋子里嚎了三天三夜,直到精疲力竭差点虚脱跟着奶奶一起去阎王那里报到。还是妈妈一记耳光打醒了我,苦口婆心劝慰我,活着的人,是要代替死去的人来享受生活,感受亲情,所以更要坚强的活下去,因为这不只是在为自己而活,也是在代替去了的人把生命延续下去。

“我地小璐璐。虽然我很想陪你去吃自助火锅,但是,我已经答应崔浩今晚与他共进晚餐了。还是让你地‘猫王’陪你吧!”馨雨拍拍我的肩,笑眯眯的把我拒绝。风骚的起身,扭动着圆润地屁股走到门边嗲声说道:“我先走一步啦。拜……”

“福晋。这苹果乃是象征之物。意为福晋过门之后与王爷平平安安。凡事如意。岂能吃得?”喜娘瞧我把‘平平安安。凡事如意’一口咬掉那么许多,吓得连连作揖。脸色青。

“将平安如意吃进肚里岂不更甚?”

在我好容易才把口中地苹果强咽下去准备应答之际,却被人将把我事先准备好的台词给抢先应了。

不禁抬头撩起遮羞喜帕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此‘上路’……

却见一袭大红喜褂之上金丝银线绣制而成地五爪正龙栩栩如生。顶戴之上比鸽子蛋还大地红宝石光芒璀璨。竟是咱那从未谋过面的准老公阮暨岑。

“参见王爷,王爷千岁……”洞房之内宫女喜娘统统跪地行礼。

咱坐在床上,跪也不是,坐也不是,手中拿着的苹果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一时感慨万千,这么一大红苹果,可惜了……

“王爷说得是,这平安如意自然是吃进肚里的好……”

我不禁唏嘘,喜娘说笑奉承可真有够专业,这职业选得好,不做还真真是浪费人才……

阮暨岑虽是面白如雪,却容貌如画,俊逸不似真人,风骨犹胜神仙。眼带秋波,不笑而若笑,既视而有情。这种容貌,这种风仪,真真正正妖孽一个……

正值我下定决心牺牲自己,歼妖除孽以免妖孽危害社会众生之际,阮暨岑却已被两个红衣太监搀扶至喜床落座,双目含情与我面面而视。

“尔等免礼……”在我差点被阮暨岑眼睛里放出的电压电晕时,他才嘴角微扬,移开视线吩咐一干跪地宫人免礼平身。

宫人起身后便纷纷退下,洞房之内片刻间只余下几人。

我一时滋味百生,莫不是……咱今儿晚与阮暨岑得当着这么些人做那档子事儿?

“揭盖巾之事如何能让夫人代劳?”阮暨岑嘴唇轻启,温文而道。遂抬手将我撩起的喜帕重新放下。

我顿然悟到,难怪新娘子都要顶着这么一张喜帕遮羞,当着这么一帮子人做那档子事儿着实有些不好意思。不禁感慨,古人确实奔放……

喜帕刚被放下,便有宫人手托金碟先后入房,一时整个房间之内香味四溢。

喜娘接过宫女手中一大红托盘,上有摆放着一支刻有鸳鸯双囍的镶金揭盖头的喜棍,遂唱道:“新郎揭盖头……”

但见阮暨岑接过托盘中的镶金喜棍,嘴角带笑,眼中含情的轻轻掀起盖头来……我心底暗暗吁气,好在这男人病重体弱,如若不然,必定作孽……

“落账……”喜娘刚一唱完,便有两个红衣宫人把床幔放下,将我与阮暨岑留在床里培养感情。

阮暨岑依然但笑不语,如星辰般的眸子光彩熠熠,若不是他面白胜雪,着实看不出有半点病重的样子。

不得不承认,阮暨岑这副皮囊确实生得好看,与魏锦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魏锦清新俊逸,卓尔不群,温文却不失刚毅。而阮暨岑一张脸更是生得堪比桃花美三分,柔美中又不失俊秀,真真是美若冠玉的典范。

尚未将阮暨岑看得彻底,放下的床幔便又被两个宫人撩开挂起。

遂见喜娘手端一金边红底托盘杵于床边满面堆笑,而金边红底托盘之上又搁置着两支银质酒杯。

看这情形该是要喝交杯酒了……

果不其然,只听得喜娘嘴上唱道:“新郎新娘喝交杯酒……”

端起酒杯,尚未拿近,便闻得一股淡淡酒香。和阮暨岑交杯而饮,酒醇而不烈,浓而不燥,乃极品御酒。

酒方饮完,便有宫人唱道:“祝新郎新娘欢欢喜喜……”

喜娘又接过宫人手中金碟,夹起一饺状面食喂到我嘴边。

顿时给了喜娘一个感激的眼神,咱等啊,盼啊,总算等到一盘饺子了……

“新娘吃子孙饽饽……”喜娘还未唱完,我便一口朝饺子咬了下去。

饺子刚一入口,便觉得味道有些不对,本着节约粮食便是节约银子的宗旨,咱还是葫芦吞枣的将饺子咽了下去。

遂道:“这饺子没煮熟……”

却见喜娘脸色有些青,扯嘴强笑问道:“生不生……”

我答:“当然生咯……”

喜娘这才舒了口气,接着唱道:“祝新郎新娘早生贵子……”

随后又将我与阮暨岑所着吉服衣角系了疙瘩,又铺了红布,续而唱道:“放宝瓶……”便有两个宫人托着一个镶金花瓶稀里哗啦的往红布上倒了一对谷物。遂唱道:“祝新郎新娘年年丰收……”

一番折腾之后,喜娘宫人逐一退去,仅留下我与阮暨岑二人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