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顾亦北叹息一声,似是颇为苦恼的样子,“你难道没听懂么?丢人的根本原因是你这个人啊。”

祝今夜,路迟,辛圆缺,苑飘飘和杜晓

八卦杂志果然都是骗人的,应该将题目改成段丛山苦守二十余载,终于娶得美人归。而阳春这般放任,甚至是刺激自己在段丛山面前任性,而段丛山也照单全收的对自己那么好,会不会也是因为自己的性格和当年的阳春如出一辙?

“跟我上来。”

心口像是突然破了个洞,心跳声再也隐藏不住的溢出声来,这般突然变得迅猛的心跳,让杜晓浑身都一下子烫了起来,指尖跟着身体一起轻轻颤着,不知所措,而迷糊中,竟似要不受控制的主动拥上紧贴着的这具同样滚烫,却与己不同的坚硬身躯。

“还好,”段淮进来换鞋,换好之后,又从她手里接回公文包,抬起视线凉凉地问她,“我欺负你了么?没人性?泯灭良知?”

杜晓忙笑着说,“不用了,不饿的。”

其实的确,他也不知道自己对杜晓的感觉够不够的上喜欢了。也许,现在对她的情感,远不如前一次动心那般激烈而动人心魄——好像每一次心跳,都带动着缠缠绵绵的疼痛与伤感——可至少是在乎的。

顾亦北手又是一颤,这下筷子也险些掉了,忙不迭的抓稳,将其放在了桌上。

“嗷,晓晓,你就留下来吃饭呗,你好像都没尝过我的手艺……”路迟赶紧擦了擦手上的水,追出来拦她。

顾亦北那种骚包男居然会住这样有文化底蕴的房子……

而老天爷也十分成全她的,让她见识到了,她老娘在督促她去产检这方面,是绝对会比让她去做近视手术更激动的。

“不好意思,”阳春微微一笑,迎上来捧起杜晓的脸打量,“我给我正在探讨生意的老公和继子送了份水果,表达了一下我的关心,忽略了我的宝贝女儿真是抱歉。啧啧,怎么脸色那么差?还有黑眼圈?昨天为你亲爱的妈咪——我的婚事兴奋的没睡好?”

她先翻身急急的往厕所冲,等到放完水回来时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是睡在沙上的。

“你不喜欢你爸妈离婚,不喜欢他们各自婚娶……”顾亦北乌黑的瞳仁晦暗不明,影影幢幢,缓缓呷下一口啤酒后说。

“莫非你个毛毛!”杜晓愤然截住他的话,气的呼哧呼哧的,转手推开车门,“懒得理你,我上去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为什么,我高兴。”阳春笑着从自己手指上抬眼,温柔却又不容反抗的看向杜晓。

根据以上信息,娱记们大胆推测,阳春恐怕早就已经是段丛山的秘密情人,而她正当红时,段丛山却早已使君有妇,并不肯和阳春在一起,阳春便赌气嫁给了样貌身家样样不如段丛山的杜远,为杜远生下一个同样平庸的女儿后再也无法忍受,于是决然离去……

安静了好一阵子,直到快到她租的小房子前,他突然开口问:“段家老二有什么好的?”

可是,她明明是清白的呀。当初她也很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么一家让人抢破头也不得门而入的公司,会选中被考研失利打击的神志不清纯属来凑数搞笑的她。

杜晓拍开他手:“我只是顺口一问,那是我本能的善良。”

“好吧……晚安。”顾亦北收回手,一副懒得与她争辩的样子,从斜靠着的门边直起身,准备离开。

“嗳,等等,”杜晓拽住了他的手,又自觉不对劲的慢慢松开,轻咳一声,颇不自在的说,“我需要卸妆油和睡衣。”

6

由于顾亦北的妈妈和奶奶偶尔会来住的可能性,卸妆油找到了全新的;睡衣也用了顾亦北还没开过封的。

杜晓卸完妆洗好澡,在镜子前挽那巨长的裤腿和袖子时,想到了顾亦北刚刚帮她找睡衣时的欠扁表情:“你是想穿我妈妈的?我奶奶的?还是我的呢?如果想穿我的,又是让我找件新的T恤给你?衬衣给你?还是就是睡衣呢?”晶亮的桃花眼,扬着的眉毛,微微上扬的唇角,全是挑衅啊挑衅。

用他妈妈的或者奶奶的感觉有些诡异,杜晓本着有求于人的前提,忍住了要打他的冲动,为了保守起见,选了睡衣。

很柔软的棉料,灰色大格纹,她穿在身上垮落落的。挽好袖子和裤脚,杜晓倒在房间正中央的那张大床上,借着床头灯昏暗的光线打量这间布置简洁明了的房间。青铜吊灯,卡其色的厚织绒窗帘,盆栽植物,壁挂电视,仅浴室边有一个衣柜,里面装着顾亦北的家居服,自己身上这套也是方才从这里找出来的,他还拿走了一套,和她这套颜色很一致……

明明这里并没有太多他的生活痕迹,明明床单是新换过的,被子应该也才晒过,还能闻到阳光的味道,明明睡衣也是全新的,她却觉得被他的气息密密的包裹住了,紧紧的,熨帖着她每一寸皮肤,很直接灼热的烫。

杜晓为这热度辗转反侧,没有一点困意。仰躺着直勾勾望向天花板,杜晓摸着自己滚烫的双颊,深刻地觉得自己春了。

不只是春,而且还很饿。

一晚上,她除了灌下两杯红酒,什么都没吃。

按了按空瘪瘪的肚子,一为了不亏待自己,二为了赶快终止自己胡思乱想的意淫,杜晓决定,干脆夜探顾家厨房寻吃找喝去。

披上外套,刚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下了楼,杜晓就闻到一阵热腾腾的香气。

她寻着香气微怔着来到厨房,视线里很猛然地撞入正站在炉子前忙碌的顾亦北。厨房顶部偏冷色调的白绿光线勾勒出他很高大的背影,浅灰色的家居服宽松的套在身上,头估计才洗过,随意的吹了吹,很自然的蓬松着。一只手扶着长长锅柄,另一只手不知在缓缓搅动什么,看上去认真而专注。

杜晓为这个背影没来由的有些眼眶涩。

脚步停在厨房门口,轻轻的咳了咳,杜晓放柔声音问:“你在做什么?”

“甜酒汤圆荷包蛋,”顾亦北说完才回过头看她,漆黑的瞳底有浅浅的笑意,懒洋洋扬着声音问,“你也饿了?那刚好我煮了两个荷包蛋,分你一个吧。”

“你真大方。”杜晓故作常态地撇了撇唇,假装不屑。

“那是自然的,”顾亦北一扬下巴,关了火,“你上楼去,有个休闲厅,那里的沙或者地毯坐着都很舒服,去那儿等我吧。”

杜晓应了一声,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住,转头问:“你这里有啤酒么?”

“饭厅的冰箱里有,自己拿去。”顾亦北没有回头的答。

杜晓抱着几罐啤酒找到了休闲厅,将啤酒往木地板中心铺的长毛地毯上一摞,她也顺势坐在地毯上,扯了矮矮的布艺沙上的一个抱枕抱在怀里,拉开了一罐啤酒。

和她以前常买的是一个牌子的,杜晓想到了在阳春结婚当晚,在她租的那间小开间里的对饮和交心……然后脑海里就一点点涌上了和他认识以来的很多记忆,泛泛到每一次说不过他时的恼怒和他的得志,具体到他时不时喜欢搭上自己肩膀的手用的是怎样的姿势,微小到他今晚领带上和自己裙子颜色交相呼应的一个小细节,又扩大到他现在穿着的和自己色系一致的睡衣,羞窘到他拥着自己却被段淮撞见和打断,温暖到他方才在厨房的那一个背影……

正好顾亦北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杜晓抬起目光,怔怔看着他,觉得有一种暧昧的情愫在滋长,让她恨不得辣手摧花将它立即折断,却又贪恋而不舍。